嗨,要我说还是老总太小气,有松月真这么一尊大神镇着,哪怕只是每天远程指导一下,一个月几万的工资也值了。老总真是想不开啊。
得了吧,我倒是挺能理解老总的。每个月花几万养一个病人,那多亏啊!我这几万块钱都可以用来招好几个员工了!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呢!
松月真这是要辞职?江快雪正在思索,松母已经出来,看见他,招招手,带他进了病房。
月真,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这是江遥,你就叫他小江吧,人挺勤快,也够老实,我会常来看看,帮你盯着点。你放心吧。
江遥是以前养父母给他取的名字,江快雪用了十九年,更习惯这个名字。
江快雪没说话,拿出手机,打了两个字,病房里响起机械的电子音:【你好。】
松月真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你不会说话?
江快雪:【我会打字。】
松月真的眉头皱起来了,看得出他不满意,随时都会赶人。
松月真没有当场就定下是否要江快雪,还要考察他。松母让江快雪赶紧收拾东西,扶着松月真出院了,这医院多住一天就得多交一天的钱呢。
三人打车来到了松月真在本市的住处,他一个人租了间房子,房间挺整齐,就是几天没人住,落了些灰尘。
江快雪手脚麻利,做事又快又好,一看就是在家里经常做家务的。虽然不太明白这么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怎么会有这么利落的手脚,但松母也没深究,她不是本地人,今晚得回老家,火车票都买好了。
松月真留她:再住几天吧。
不了不了,我那铺子的生意可不能落下。
松月真知道她爱钱如命,只得算了。
傍晚江快雪回了一趟家,收拾了衣物和毛巾,打算今天晚上就搬到松月真那里照顾。这工作包吃包住,只是松母没给他钱,他借了江风的三万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江快雪有些烦恼,看来还是得再找份工作才行。
江风听他说已经找到了工作,有点意外,问他找的什么工作。江快雪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工作没工资,厚着脸皮说了句:打打零工。
江风含笑看着他:不容易啊,我这弟弟还真是变了。不过我可说好了,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外头不比家里,别吃不了苦回家里来找我哭鼻子。
江快雪有些赧然:不会的。对了,哥,我答应了要帮松月真想办法复明,有什么眼科名医,还请你帮我多留意。
行了,知道了,我是你哥,跟我说什么请不请的。这弟弟看来是受了这次事情的刺激,人整个变了一个,跟他的感情都生疏了,这让江风有些不开心。
当晚,江快雪就搬到了松月真家里。
然而,松月真的第一个要求就给他出了难题,他说:我要洗澡。
江快雪把洗发水、沐浴露、浴巾都准备好,跟松月真交代清楚,最想下面一层是睡裤,中间是内裤,上面是睡衣,洗发水摆在左手边,沐浴露放在右手边,浴巾挂在左边第一个钩子上。
很快浴室里就传来刷刷的水声。江快雪有点担心,松月真毕竟失明没几天,对家里的环境还不适应,能不能顺利地一个人洗澡?
【松先生,我就在门口,您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江快雪守在门口,结果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跌倒声和哗啦的声响。
江快雪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以表达自己的惊慌和关切:【松先生,您没事吧?!】
没有声音,只有松月真吃痛的□□。
【我可以进去吗?】江快雪敲了敲门。
【不回答我就进去了。】机械的棒读电子音落下,等了两秒钟,江快雪进了浴室。
第3章 帮他复明(三)
松月真还倒在地上,他摔倒时拉到了毛巾架,地上一片狼藉。花洒还开着,刷刷地升起一片水雾。
江快雪拿起浴巾,盖住松月真,为他保留一点颜面。松月真抓住浴巾,将自己裹起来,扶着江快雪的手站起来,轻声说:谢谢。
江快雪把毛巾架放在一边,问松月真:【松先生,您还要继续洗澡吗?】
不了。松月真轻声吐了口气,情绪十分低落。他裹着浴巾,伸手摸索到一边搁着的干净睡衣,对江快雪说:小江,你先出去吧。
【好的,您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今晚不吃饭,你想吃什么,自己做就好。
松月真一个人穿好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摸索着往卧室走。江快雪跟在一边,不时帮他调整一下方向。为了让他尽快适应黑暗的环境,江快雪没有伸手扶他。
松月真到了卧室就关上了门。虽然表面上平静克制,但是失明之后连简单的洗澡都做不好,这对高傲的他而言打击不小。
江快雪煮了饭,炒了两个菜。以前他养父母家就是开鱼馆的,他才三四岁,就蹲在后厨天天杀鱼,看养父烧菜,大了更是亲自上灶,所以手艺很不错。
端起饭菜,他走到松月真的门口,拿出手机大声哔哔:【松先生,我做了两人份的饭,您要不要吃一点?】
【不吃饭就会饿。】
【饭要趁热吃。】
【这是我老大说过的话。】
【跟您分享一下。】
【多么简单质朴又意蕴深刻的道理啊!】
【出来吃饭吧!】
江快雪以前在养父母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还常常受欺负冷眼,他也就自暴自弃,放任自流,跟几个小混混玩到了一起,也遇到了对他影响很大的朋友莫飞。可惜莫飞后来在一次斗殴中脾脏破裂,过世了。
他一直把莫飞的话当做人生的座右铭,现在更是拿来开导松月真,希望他能走出困境。
只是这棒读的电子声非但不能表达出他的崇敬之情,听起来还有点可笑。
也不知道松月真是被他逼逼烦了,还是真的被打动了,门的那边终于传来声音:进来吧。
江快雪走进去,把饭放在床头柜上,抓着松月真的手,让他摸到碗筷,自己把饭碗端起来。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松月真的手腕那里似乎青了一块。江快雪打开灯,仔细看了一眼,那里还真的摔青了。
【吃完了,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就好,我等会儿会来收走。】江快雪留下一句话,出了门,跑到楼下超市买了一瓶红花油。
他回到松家时,松月真已经吃好了,他甚至还把空碗盘端了出来,放进厨房的洗碗池内。
你去哪儿了?
【去买红花油了。】江快雪走上前,握着松月真的手腕,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把红花油倒在手心里,给松月真揉搓发青的手腕。
他以前跟着老大当小混混,没少挨打,这种小伤他处理起来轻车熟路。
松月真微微蹙着眉头,受伤的地方被搓得热辣辣的,有些疼痛。他沉默不语,一双眼眸黑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还有哪里受了伤吗?】棒读的电子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松月真没有说话,先发出声音的是脑海中的那个:善恶值+1
这也行?
江快雪想想,明白了,给松月真做饭也好,照顾他也好,都算是自己职责分内的事。松月真的伤,他可以装作不知情,但是他没有,所以在脑子里那个声音看来,他是在做好事。
松月真掀起裤腿,挽起袖口,手肘、膝盖上也青紫了一大块,比手腕上伤得还重。
江快雪低着头,替他揉搓了起来。
那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揉搓着,松月真看不见,所以只能靠触觉来接触这个世界。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双手,那温暖的触感让他孤独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让他觉得,他还没有被全世界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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