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閣內,藥池之中,一男一女一前一後端坐漂浮著無數珍貴藥材的池內,兩人足有三尺之距。
男子背靠池邊,一身白衣凌亂盡濕,胸前衣襟一片污漬暈開,眼上覆著一層白綾,如畫容顏添上幾許蒼白,唇色淡然如水,少了幾分顏色。
池中少女緩緩轉醒,察覺眼前黯然無光,眼上像是系了一層什麼物什。她的手一抬,水波微漾,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別動。”
聞言,綏晩怔了怔,隨即順從地放下了手。
她被遮住了眼眸,視覺全失,只能靠其他感官來獲取周圍信息,因此其他感官格外敏感。周身一片溫熱,她感覺到了濕潤的霧氣,有水。陣陣藥香傳入鼻間,是藥,這裡是浸著眾多藥材的藥池。
蘭雪辭微微前傾,右手撫上她的背脊,她身子一僵,他右手微轉,將她體內的銀針吸了出來。他將銀針放入針盒,道:“昨日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見諒。”
他一個旋身輕巧上岸,望向藥池中央脊背挺直正襟端坐的少女,說:“姑娘再過半個時辰,方可出來。”
他解下眼上的白綾,看了眼自己全濕的衣袍,皺了皺眉,緩步轉出屏風。
綏晩自他抽取銀針就一直僵直著身子,感覺人已出了室內,才舒了一口氣。她扯下白綾,低頭看著自身完好的衣物,終於放下心來,但瞧著濕衣貼身、春光乍泄的自己,又蹙了蹙眉。
她緩緩抬頭,目光淡淡掃過四周,不遠處的屏風下正靜靜地躺著一條半濕的白綾。視線微微一頓,她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中握著的那條白綾。
蘭雪辭在外間的閣樓里換了件雪袍,衣袍嶄新如故,沒有一絲褶皺。若不是臉色過分的蒼白,絲毫看不出損耗了大量內力。
昨間,他為了壓制綏晩體內的寒毒,每隔一個時辰就要輸送一次內力,以此來讓她的經絡血脈活躍,且需時刻觀察她的情況,整夜未眠,直到清晨她的毒性被徹底控制,才闔眼歇息了一會。
眼下,他內息不穩,四肢無力,即便如此,他也一身清朗,步伐從容不迫。
幽蘭閣緊閉的大門終於緩緩開啟,門口等候的崖香和紫株聽到聲音抬頭,蘭雪辭一襲白衣走了出來。
“少主!”兩人看著他步伐虛浮,面無血色,擔憂地開口。
“我無礙。”蘭雪辭淡淡擺手,他走出閣樓,吩咐道,“明日,我將離谷,谷中事務暫時交於你二人打理。”
“是,少主。”
崖香問道:“您是否需要召白青回來?”
聞言,蘭雪辭蹙眉,“不用,我讓他去辦事了。”
“可是,您……”
他冷眸掠過,她瞬間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