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珃沒有緊跟在綏晚身後,而是帶著身後的少量宮人恰到好處地離了兩人小段距離,確保他們不會聽到前面兩人的對話,給兩人留出了一個單獨的談話空間。
這大概也是綏晚沒想到的,她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如此平靜地走在他身側。
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冷冷逼問,氣氛和諧,相處安然。
兩人早已走過了磚瓦紅牆,腳下是精緻的九曲迴廊棧道,廊道兩側無一不是秀麗春光。
綏晚想到容硯的性子,便主動開了口:“前些日子不都是容叔叔一人進宮,今日怎麼是你和他一同過來的?”
而且,還沒有什麼其他特別要緊事。
容硯道:“我和父親一起進宮來向皇上辭行。”
“辭行?”綏晚訝然,“你們要離京?”
“不是。”容硯淡淡搖頭,“是我父親。原就是打算回來看望祖父,如今祖父身子尚且健朗,自也放下心來,如今身懷要事,耽擱不得,不日便要離京,只是臨走之際來同皇上道聲別。”
“哦。”她還以為是他要離京。
須臾,她又忍不住問他:“你不和容叔叔一起走嗎?”
聞言,容硯的步伐一頓,眸中划過些許異樣情緒,才緩緩道:“過些時候罷。”
她也只當他另有他事,沒多想,也沒多問。
容硯本就不是一個話多之人,而綏晚也想不到有什麼可以和他一同探討,畢竟,有些話題是忌諱,碰不得,她自然不能提,也不敢提。
一時間兩人便又沉默了下來。
兩人穿過廊道,步入綠林道間,道路兩側蔥蔥鬱郁,輕風柔柔吹過,搖曳著細葉窣窣輕響,偶夾雜著零星小花,散來絲絲清香。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轉入御花園間。
御花園裡景色艷麗,花團錦簇,綏晚這幾日見得多了,並沒有什麼多大興致觀賞這些看了不知多少回的景象。
容硯對這些花花草草也沒有多大興致,在他眼裡這些花草還沒隱谷中的那些藥草生得好看。
容硯緩緩停了腳步,綏晚停在他身旁,目光在落及眼前樹上盛開的繁花之時,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勾了勾。
花色艷麗,綽約多姿,粉粉嫩嫩的花瓣掛滿了各處枝頭,彤雲密布,賞心悅目。
倒不是這花生得有多好,而是這花可以入藥。
垂絲海棠,味淡苦,性平和,活血,可治紅崩。
這園中景色良多,那麼多地方不去,偏偏就選了這麼塊地方,綏晚便知這人觀賞興致其實也不大濃厚,至於站在此處,估計也是因為垂絲海棠乃是園中唯一一味可以入藥的植株。
對於一個大夫而言,治病救人乃是最大樂趣,而這人不愛治病救人,大概也就這些藥株能入其眼了。
綏晚還以為兩人就會這樣一直沉默下去,畢竟她找不到什麼話題可聊,沒想到他卻是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