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兩個。」
「好。」
「還是老樣子,站在最顯眼的地方,讓我一下樓就能看到你。」
「好。」
唐雨杺前行的步子倏地停了下來,仰起頭看他:「阿鶴!」
周鶴跟著止步,詫異回視她:「嗯?」
「阿鶴,怎麼我說什麼你都回好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嘛,你要適當學會拒絕別人。別人說什麼你都『好好好』,你這樣真的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唐雨杺憂心忡忡道。
往來車輛如梭,地上重疊的人影緩慢交錯又急速分離,不斷變幻著。
周鶴看著她霞光盡斂的大眼睛,有一瞬的出神。
她的眼睛很美,深深望著,攝魂奪魄,像是具備能生吞他整個世界的神奇能力。
無聲對視了數秒,周鶴低下眼睫,微微一笑。
「可你又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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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書屋附近跟你說的那些話都不作數。」臨分別前唐雨杺特意停下,叮囑道:「你明天晚些起,多睡會兒,我去找你也行。然後我們一起去王婆家的早點攤上買豆沙包,一人一個。」
周鶴面朝著她站定,安靜看她說完。點頭,乖順應了聲:「好。」
「不要像傻子一樣,我說什麼你都好。」唐雨杺說。
周鶴又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回應,猶豫了一下,沒出聲。
唐雨杺看著他明顯窘迫的模樣,噗呲一聲笑了。
「那……」她退行著往樓梯口走,朝周鶴擺了擺手,說:「明天見!」
「明天見。」周鶴說。
唐雨杺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上跑。站到家門口,她轉過頭,看向在原地駐足的周鶴。
面容清雋的少年站在忽起的晚風裡,額前的碎發被盡數吹起,一雙黝黑澄淨的眸在餘暉映射下蘊著細碎的光。
視線無聲交纏了數秒,很有默契地同時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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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筒子樓拆除,唐雨杺家分到了一個兩室一廳的套房。二樓直達,站在樓下就能一眼看到她家的大門。
周鶴每次跟她一起回家,都會停在樓下最顯眼的地方,一路目送著她上樓。看著她進門,看著她家的大門合上。徹底看不見她了,他才會轉身離開。
他這樣的習慣,唐雨杺也是初二那年無意中發現的。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放學後兩人一起結伴回家。
深冬時節,踩著自行車一路疾馳。過耳的風呼嘯,像是長出了刺骨的稜角,摩的臉生疼。
到了家門口,唐雨杺把自行車往樓道下一放。上鎖後跟周鶴揮了揮手道別,風風火火地往樓上跑。
她凍壞了,站在家門口來回跺著腳,就想趕緊進屋。敲了敲門,屋裡始終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