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直接用手指觸碰,只是這麼近距離看著、聽著。想像著對方的頸動脈血液停滯、回流,他都覺得興奮異常。
果然,就算刻意選擇了逃避,匍匐在他心底的那隻巨獸也只是短暫沉睡。
周鶴仰起頭,看著頭頂割裂出的方塊狀天空,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笑。
這就是他從前常在人後偷偷去打.黑拳的原因。明面上說的是發泄壓力,其實只是為飽私慾。
看著被碾踩在腳下的廢物們苟延殘喘奄奄一息的卑微求存之相,總能令他生出一種血脈賁張的快感。
他天生如此,是顆壞種,從根上就是爛的。
**
周鶴是黑拳界以嗜血好鬥出名的「Destroyer」,擅打快拳,出招狠辣。賽場上他總戴著面具,除了引他入行的蔡紹傑,沒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下了場,摘掉面具,他會努力化去骨子裡潛藏的戾氣。躲進人群,扮演一個普通人的角色。
「很多人戴上面具,只是為了可以繼續生活,可以被喜歡、被愛、被接受。很少人願意被社會排擠。」《天生變態狂》中的某一段引起了他的共鳴。
最初跟蔡紹傑扯上關係的那幾年,周鶴私底下的生活簡直一團糟。人前人後都在偽裝,黑白顛倒,是非錯亂。他像個縱慾無魄的空殼子,始終分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一團亂的生活出現轉折點的那天,是周鶴無意中發現了友嘉書屋店主老陳的秘密。興許是同類相吸,他和老陳私底下很談得來。
老陳於周鶴而言,無疑是風向標一樣的存在。老陳作為過來人,用自身經歷給他證實了一件事——他們這些不為世人接受的「怪物」,在堅定看著一個方向的時候,其實也與常人無異。
周鶴能看得出來,老陳每每提及自己的老婆,表露出的神色確實是不加掩飾的幸福和滿足,是在老陳臉上鮮少能出現的真實情緒。
他們這類人,道德感低,是生身父母都會懼怕的存在,情感淡薄才是常態。
周鶴看著那樣的老陳,突然間有些羨慕。羨慕他所求目的明確,也羨慕他的所有悲喜都能輕易被一人牽引。
老陳問他:「小子,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周鶴的腦海里瞬時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喜歡的?
他有。
老陳說:「試試一直看著她的方向,很多事都會變得容易很多。」
試試?或許……
可以試試。
周鶴那時這麼想著。
第四章
蔡紹傑的氣息終於調勻了,抬指按了按咳酸的鼻骨。直起身,靠在了身後那面泛著霉味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