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觸地一瞬,一直靜默不語守在一旁的周鶴一個箭步跨行到了她身邊。手一撈,穩穩接住了那隻險些碎落地面的碗。
周鶴盯著她無聲看了兩秒,撇開視線。伸手越過她,關了灶台上的火。
唐雨杺愣了會兒神,轉頭看他。鼻子一酸,突然又有點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接過周鶴手裡的空碗,說:「那陣子,她常打碎碗。」
就算所有人都在開解她,告訴她,她什麼錯都沒有。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會琢磨,如果她再細心些,如果能早些發現媽媽生了這樣的病,如果在媽媽生日這天不瞞著她偷偷準備驚喜,而是直截了當地跟她說句「生日快樂」。
她是不是就不至於走到那一步了?
一想到這些「如果」,愈發內疚沮喪。
唐雨杺沒什麼精神地把碗推放到櫃檯上,悶聲低語:「阿鶴,怎麼辦?我明明很想做好的,可現在好像什麼都做不好。就連給你煮碗面都笨手笨腳的,我真的很糟糕。」
像是在跟他傾訴,又像在譴責自己的無能。
周鶴聽她這麼說,知道她是過不去心裡那道檻了,不由皺眉。
專注看了她片刻,伸手攬住她的腰。掰著她纖細的腰身翻轉過來,讓她面朝著自己。把在她腰間的手稍提了力,將她抱起,放在了近身處的柜子檯面上。
對於他逾矩的舉動,唐雨杺絲毫沒有抵抗。很乖巧地坐在他面前,仰起頭,看著他。
周鶴俯下身,一手撐在她身側,一手細細撥開遮住她左耳的髮絲。
烏髮間露出的耳廓白嫩,新打的耳洞,耳垂還隱隱泛著紅。一枚黑色耳釘點綴其中,煞是好看。
剛一見面他就注意到了,她不在自己身邊的這段時間,一個人悄悄去打了耳洞。僅打了一隻,左耳。戴著的耳釘款式精巧,跟他耳上的助聽器同色。
是想他了嗎?
幾日不見,這樣的變化讓他心頭滾燙。
視線在那一處無比留戀地停留了許久,周鶴轉回視線,壓下身平視她。微微一笑,由衷道:「耳釘,很漂亮。」
他在口袋裡掏了掏,抓出一把奶糖,軟言哄道:「手給我。」
唐雨杺兩手一捧,很聽話地去接他掌心裡的糖。這些糖在他口袋裡裝太久了,都捂軟捂化了。
低著頭挑揀出一顆粉色的糖果,剝開糖紙,遞到嘴邊。抬眸看了他一眼,跟貓似的舔了舔糖紙上沾著的奶糖。
融了的奶糖外觀雖不怎麼樣,可味道還是一如從前。
很甜。
「沒關係的,雨杺。你做不好的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做。」周鶴的掌心按住她毛茸茸的腦袋寬慰著揉了揉,話音輕緩道:「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