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從前瘦了些,緊緻的下頜線勾出了稜角。頭髮也剪短了,面部輪廓被凸顯得愈加立體清雋。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內里暗紋的黑色襯衫開了兩顆扣,前行間敞口衣襟下的精緻鎖骨隱約可見。
再沒了年少時的青澀,長成了一個年輕男人該有的成熟穩重模樣。
唐雨杺定睛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很努力地想在他身上找出一點從前的影子。在他止步對她笑時,視線最終凝在了他的酒窩處。
「好久不見。」周鶴說。
很客套的寒暄,是久別後能料想到的疏離感。
唐雨杺停留在他酒窩處的視線低了下去,不怎麼敢回望他的眼睛。想回應他的這聲「好久不見」,卻被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話到嘴邊,沒了聲。
一枚黑色圈戒,嵌著一枚精巧的鑽。看款式,像是對戒中的男款。
是婚戒?
他似是注意到了她異樣的視線,戴著戒指的手指蜷了一下。動作稍頓,左手揣進了西褲口袋。
唐雨杺回神,這一刻她才真實感受到了時間的無情。
好像也就只有她一直陷在往事裡抽不出身。
這樣也好。
抬起頭,迎上周鶴的視線,笑著回應他:「阿鶴,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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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往搭乘計程車的方向走,很有默契的都沒有開口說話。
唐雨杺低著頭,看拖行在腳下的兩個影子,想起了從前。
雨後地上只要是能倒映出影子的日子,她總喜歡蹦跳著去踩周鶴被雨水打濕的影子。
幼時她曾聽筒子裡的老人說起過,只要在下雨天用力踩住對方的影子,就能踩走他身上的霉運。
那時的周鶴,很單純地以為她只是喜歡在下雨天踩水坑。
很細碎的小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想得入神,被走在她左手邊的周鶴突然伸手攔了一下。
「等一下。」周鶴說。
唐雨杺止步,轉頭看他。
周鶴低眸看著腳下,一直揣在兜里的左手抽了出來。解開纏在右手手腕上的領帶,把領帶暫放在行李箱上。
唐雨杺看著他已沒了戒指的左手無名指處。
那裡只余了一道很明顯的戒痕,是經年累月戴著戒指留下的痕跡。
摘了?
是不想被她看見嗎?
那就假裝不知道吧。
也免了尷尬。
她盯著那道戒痕,胸口悶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