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麼做!
只要你不去那個地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是我的錯,是我錯了。
別這麼對我。
求你,別這麼對我……
門外曬著太陽正犯困的保安聽到了裡頭跟拆樓一樣的動靜,被嚇得一激靈,回頭往大廳另一頭望。
磕在牆上碰疼了的快遞員揉著肩出來,跟保安抱怨了聲「倒霉」,提醒他:「裡頭那位好像是來找事的,看著不好惹,你可悠著點。」
「得,忙你的去吧,我有分寸。」保安說。
撐了撐啤酒肚,保安邊往裡走邊對著電梯口那位大聲嚷嚷:「哎!小伙子,幹嘛呢?電梯拍故障了算誰的責任啊?停手!跟你說話呢!聽見沒?你耳朵聾了?讓你停手,聽不見?」
不行!
得追上她!
無論如何,得攔住她!
電梯遲遲不來,周鶴看著還在不斷往上跳動的數字,就快崩潰了。
一把甩開伸手來拽他的保安,保持著最後的一點理智驚慌四望,尋找可以緊急出入的樓梯口。
左手邊不遠的地方就有應急樓道,他扶牆磕撞著往那側跑,推開門。近身處的貨梯「叮——」的一聲,打開了。
貨梯里沒人,四面釘著缺角發霉的木板,入口位置積放了幾個碩大的黑色垃圾袋。
周鶴偏頭往貨梯處看,一秒都沒停頓,立馬調轉方向衝進了貨梯,抖著手按下頂樓按鈕。
跌在地上的保安吃痛悶哼了幾聲,揉了揉摔疼的腰,爬了起來。往漸漸閉合的貨梯方向望了兩眼,不怎麼敢追過去。
等電梯門關嚴了,他才拿起對講機拍了拍。
「喂!餵?聽得見嗎?」
「老王!有個年輕人衝上樓了,也不知道要去哪。」
「我猜八成又是樓上哪家皮包公司把人給坑了,看著像是要尋仇,根本就攔不住。」
「你快給我派兩個年輕的小伙子過來鎮鎮場。」
「我一半老頭怎麼攔?人一胳膊就給我掄出去了。」
「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我這還沒跟你討工傷費呢。再說了,這真要出了事,你當值的也躲不過去。」
「別廢話!趕緊的!」
**
總共27層。
5,6,7……
樓層數字在不斷往上翻。
周鶴的視線緊鎖在那一處,焦灼難耐,呼吸越發急促。
跳動的紅色數字在他黝黑眸中默然計數,時間在三維空間裡被拉成了細長的絲線。觸不到,纏人,也摸索不到具體的接扣位置。
分秒都是煎熬。
心緒躁亂,恍惚間他又記起老陳死的那一年自己常會做的那個噩夢。
那場夢裡,他手裡執著的,就是她曾贈予他用以防身的匕首。
刀尖下,血泊里,她一身窟窿。慘白著一張臉,無聲質問他。
「阿鶴,我會死的。」
「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辦?」
「阿鶴,我要是死了,你還能活成個人樣嗎?」
很不祥的一個夢,像是某種未知的先兆。
也是因那個夢,她許了他一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