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老闆王三爺翹著二郎腿,掌中悠閒的盤著兩枚碩大的核桃,冷笑著說:「賴二,該算算帳了吧。」
「王三爺,三爺,求求您,您在寬限我兩天,兩日後我肯定還。」賴二不斷告饒。
「還?你拿什麼還?回家把兒子賣了還是把老母賣了?我看也不值幾個錢吧。」王三爺冷著臉說:「還是再剁兩根手指餵狗?」
說罷,使了個眼色,左右兩個大漢立刻將賴二死死壓住,抽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刀來。
賴二本就嚇得冷汗淋漓,見了那刀子,直嚇的尿了褲子。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皆指著他哈哈大笑。賭徒是沒有自尊可言的,此刻的賴二隻想活命,就算王三爺叫他把地上那泡尿舔了他也絕無二話。
「王三爺,求您發發慈悲,再寬限我幾日,我這就回家把祖宅給賣了,求您發發慈悲……」他身上正發著高熱,求饒起來瑟瑟發抖頗為可憐。
「既如此我就最後再信你一次。」王三爺朝身旁使了個眼色,道:「派兩個人跟他回去拿房契。」
彪形大漢才將賴二放開,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忽然鼻孔里流出血來,他用袖子胡亂抹了下,就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眾人嚇了一跳,王三爺厲聲道:「敢裝病騙老子,我看你是嫌命長!」
大漢再次將賴二提溜起來,只見他眼歪口斜,渾身高熱燙手,鮮血還在從鼻孔里不斷的流出,忽然他的嗓子仿佛無形中被人扼住了似的,粗粗的大氣往外喘,痛苦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最後生生從喉嚨里吐出一口血痰。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掙扎了一會兒,就兩腿一蹬不動了。
大漢趕緊鬆了手,見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踢了兩腳也無反應。大漢壯著膽子蹲下身去在他鼻尖探了探,嚇得他臉色大變,「死……死了。」
出了人命官差自然上門來,不過王三爺並不怕,且不說衙門平日沒少拿他的孝敬,且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並未動賴二分毫,是他自己不知得了什麼急病吐血而亡。
賴二賤命一條,無人關心,官差仵作亦不過走個過場,一塊粗麻布一卷就被人抬走了。賭坊很快又恢復了熱鬧,仿佛死的只是一隻螻蟻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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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桑枝六錢,白茅根六錢,苦桔梗二錢……」
江妙雲坐在臨窗,正埋頭謄寫白重樓近來開的一些藥方,分門別類歸納整理。她發現同樣是風寒,症狀也差不多,方子卻大不相同,白重樓可謂一人一方,對症下藥。
「白姑娘!」
有人喚她,抬頭一看,是村上的婦人月娘。江妙雲手中還握著筆,順口遠遠寒暄幾句。
月娘手裡挎著一隻竹籃推開籬門走進來,江妙雲這才擱筆從裡間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