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重樓到日落西山才到家,飯桌之上,江妙雲絕口不提凌娘子來羞辱她的事情,只說賴二死在了賭坊,又將屍身變黑的事絮絮說了。
白重樓聽著聽著,就將飯碗擱下了。
「爹,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不像急火攻心而亡?」
白重樓站起身,「我過去瞧瞧。」
「我也去。」江妙雲跟著擱下了碗筷。
「嗯,拿紗布掩住口鼻。」白重樓囑咐。
此時賴二的屍身已入了棺材,棺材錢還是村里看他們家可憐湊的,扯了塊白布搭了個簡易的靈堂,賴二娘抱著小孫兒守在一旁的稻草上,一副木訥的樣子。
「老姐姐,這銅錢留著給小寶買些肉吃。」
賴二娘一看是白重樓父女,推拒著說什麼也不肯拿,「平日裡就是你們接濟的多,怎麼還能拿這錢。」
「老姐姐,收下吧,小寶得吃些營養進去。」
賴二娘摟了摟懷中已睡著的小孫兒,看著棺材抹了把淚,「都是這個不爭氣的,作孽啊,如今去了倒也乾淨,乾淨……」
白重樓上了炷香,將來意說明,賴二娘倒也沒阻止。
白重樓以紗布掩口鼻,果見賴二的屍身紺紫泛黑,他先用銀針刺了刺,並未泛黑,不是中毒。又見他大腿上遍布大小不一的腫塊,密密麻麻,大的有雞蛋大小,上面有黑色的出血點,口鼻也殘留著出血的痕跡。
這一切的症狀讓白重樓頓感不妙,連連後退了幾步。
他鑽研時疫多年,這症狀與鼠疫處處吻合,鼠疫最開始由病鼠身上的跳蚤叮咬人體產生,之後人傳人,如果不能及時控制,將引發大範圍的感染,幾乎無藥可醫。如今賴二已死,可是這些天與他有過接觸的人,一傳十,十傳百,一旦感染髮作,這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爹,怎麼了?」江妙雲見他臉色凝重,忙上前去扶住他。
白重樓擺擺手,沉重道:「怕是鼠疫。」
「鼠……鼠疫?」
江妙雲的臉色也變了,他曾經聽她兄長江煊講過,有個朝代,大將帶著一支軍隊起義,所向披靡,眼瞅著就要戰勝奪取政權,最後卻敗在了鼠疫上。軍隊裡有人染上了鼠疫,最後數萬人的軍隊全部死絕了,成了一座屍骨遍地的空城。她當時聽著就覺得滲的慌,只覺得這種瘟疫實在太恐怖,能讓一支精銳之師瞬間土崩瓦解。
想不到這麼可怕的瘟疫就發生在眼前,江妙雲道:「那現在怎麼辦?」
白重樓想了想,對著賴二娘說:「老姐姐,現在必須將屍身火化。」
賴二娘一聽急眼了,從來沒人火化,這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嘛,雖說兒子不成器,怎麼著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自然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