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道:「臣斗膽揣測聖意,想必陛下心中早有決斷……」
顧珩的話未說完,內侍匆匆進來,在皇帝身邊低聲說道:「陛下,太后請您去用膳。」
皇帝聽了,皺起眉頭,說:「看見沒有,這事沒那麼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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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雲從鳳儀殿出來,一路到了宮門口,見顧府的車馬還候著,顯然顧珩還沒出來,她便上了馬車等他。
車上有一些書籍,她隨手翻看了幾頁,皆是些治國策論,實在是無趣的很。她閒的無聊開始看太后賞賜的東西,有幾支髮簪很是特別,非金銀珠玉布帛等尋常材質,卻栩栩如生似樹枝上剛摘下的鮮花,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真假。
這種仿真花是宮廷專屬,外面根本沒有這樣的工藝,當年去東宮拜見太子妃,她曾在花瓶中見過,還傻乎乎的問過為何二月卻有丹桂綻放。宮女們偷偷笑她邊塞來的沒見過世面,母親也面露尷尬之色,只有她很坦然,人不可能什麼都見識過,不懂的問一問何罪之有。
幸好太子妃見了娘家人歡喜的很,並不計較這些,還好心的跟她說這叫通草花,以及大概的製作流程,當時只感嘆工匠之手巧。直到她重生後學了醫才知道這是一味藥材,民間用來治病的良藥,宮中卻用來製成觀賞品,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正等的百無聊賴之際,下人隔著馬車告訴她顧珩出來了。
她欣喜的撩開帘子往外瞧,果見他正緩步走來。距他身前一步還有個人,他很是恭敬,兩人正說著些什麼。她放眼定睛一看,氣血翻湧,差點就要暈倒。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爹鎮國大將軍江高義!
她緊緊的捂著嘴巴,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叫出聲來。
他似乎比五年前老了一些,身形瘦了一些,鬍子大半都花白了。
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她好想飛奔過去抱住他喊一聲「爹爹」。
可是她不能,還有什麼比見著親人卻不能相認更為痛苦的呢。
兩人已經到了宮門口,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卻只能屏息凝神克制自己。
顧珩親自幫他牽過馬,恭敬的彎腰拱手:「岳父大人好走。」
江高義輕點頭,翻身上馬。
江妙雲躲在馬車裡看著這一幕,父親上馬的姿態一如年輕時,還能看出馳騁疆場的雄發英姿,她的眼淚又落下來。
正在這時,江高義眼神無意間朝她這邊看過來,目光相接,她的淚還蓄在在眸中,呆呆的望著他,連躲避都忘了。
他的眼中似乎有些驚訝與疑惑,不過很快就轉開了視線。
只是這一個細微的舉動,顧珩卻察覺了,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竟像是做錯事般的心虛解釋道:「岳父大人,那位是白鄉君,暫時客居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