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熱的時候,下午三四點是店裡人最多的時段,周圍的老街坊們得了空,午睡起來了,便過來要一碗糖水,坐著和鄰居聊天。
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說閒話。
這下何秋水就慘了,這會兒大家最關心的就是她,一會兒張家的大媽問:「阿水你腿怎麼樣啦?」
她答:「蠻好的,醫生講再過一個月沒事的話就可以拆外固定支架了。」
大媽哎喲一聲,問:「那能好得像正常人一樣不啦?」
「當然可以了,今天才見到嚴醫生,嚴醫生說啦,只要好好鍛鍊,能好得根本看不出骨折過!」溫妮眉頭抬了抬,立刻就大聲應道。
大媽哦哦了兩聲,似有些尷尬,沒有再問下去,別家的阿姨又接著關切道:「那阿水以後還能不能跳舞呀?學了那麼久,不跳了老可惜的。」
「嗐,這不是身體不允許麼,不跳舞總好過不能走路,再說了,家裡不還有個店麼,不跳舞了就回來接班唄。」溫妮邊說,邊把一份椰汁花生糊端到阿姨面前。
白瓷的碗裡,剛盛進來的花生糊結成了一層「衣」,和白色的椰汁井水不犯河水,花生濃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旁人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便把話題又轉向了別的家長里短,比如誰家婆媳打架了之類的。
何秋水在一旁坐著靜靜的聽,半晌何曦捧著兩個碗從廚房跑出來,到了她跟前,把碗一放,「小姑姑,我們吃下午茶呀。」
透明的玻璃小碗裡,裝著菠蘿、草莓和橙子切成的水果丁,拌了酸奶,上頭還撒了一把堅果,看起來十分誘人。
何曦搬了張椅子,和何秋水並排坐著,挖了一口橙子放嘴裡,咂咂嘴,有些故作深沉的評論道:「味道還不錯,就是酸奶有點酸了。」
酸奶是何秋水早上起床才做的,將將能吃,她嗤了聲,「那麼能你怎麼不做,你作業寫完了嗎?」
一招制敵,還要繼續發表演說的何曦立刻就萎頓下來,蔫頭耷腦的嘆了口氣,「沒有呀,太難了,我太難了。」
何秋水聞言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罵了句:「就你這樣憨吃酣睡的,有什麼可難的,你知道嚴醫生多勤快麼?人家晚上都還在辦公室看書!」
住院的時候經常過幾天就碰到嚴醫生值班,有時候她睡不著,在病區里晃蕩,路過辦公室的時候就會看到嚴醫生要麼在工作要麼在看書。
她問過小美,小美說:「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都定期要考試的,想晉升職稱,還要發文章,護士都要,更別說醫生了,他們更難。」
何秋水聽了以後覺得,果然沒有一個人是容易的,就像她在歌舞團,不也年年都有考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