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語和婉卻句句帶刺,倒像是要激榮平生氣, 但榮平卻似乎根本沒聽到, 她的目光注視在陸松煙臉上,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心裡閃過一絲詫異。當日天黑, 她沒看清楚,怎麼今日一見發現這陸小姐天柱早崩山根短缺,這分明是夭折之相啊,她竟然還活到了成年。
她覺得有些古怪, 卻也不好明講,更不耐煩聽陸松煙耀武揚威,於是準備轉身走人。陸松煙見狀,卻伸手去拉她,榮平下意識的伸手一甩,陸松煙哎呦一聲,竟然跌在了地上。
她風姿楚楚,裙擺翻飛,倒地的姿勢仿佛一隻受了風吹而飛不起來的蝴蝶。榮平吃了一驚,趕緊矮身扶她,但人還沒動呢,松樹後一個年輕男子便像一陣風似的卷了過來,他一下子把榮平撞開,小心翼翼的的把陸松煙攙扶了起來。
「榮平你太過分了,你推陸姑娘做什麼。」
榮平彎腰的姿勢不太容易保持平衡,被撞得趔趄幾步,腦袋磕到了後牆上,頓時一陣刺痛。
方元辰卻只顧他關切的上下打量陸松煙:「陸姑娘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榮平性情如火,暴躁易怒,我已經說過她好多次了,她偏是改不了。
陸松煙本是藉助著方元辰的手腕站起來的,這會兒趕緊自己站直了,仿佛有點害羞似的,臉上浮現出兩坨淡淡的紅暈,在方元辰眼裡,她更是如桃花映朝霞一般,鮮嫩動人。陸松煙嬌聲道:「其實當天晚上,方公子猜出了我的燈謎,我是真的高興。後來陸公子告訴我姐姐為那荷包生了好大一場氣,我聽了心裡老大不安。這才親自來賠罪的,但平姐姐並不肯原諒我……」
說到最後,她已是受不住委屈似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方元辰更是心裡軟的不行,又愈發覺得榮平過分,先是剪人家的荷包,又推人家倒地。世上怎會有這樣粗蠻的女子?
他再要批評榮平幾句,為陸松煙出出氣,結果一回頭就發現了榮平離開的背影。纖細,卻挺直,風中一支鵝毛似的,迅速不見了。
陸松煙秀眼含淚,梨花帶雨,輕聲勸解道:「哎呀,方公子,你又何必生氣,因我而傷害了你與平姐姐的感情,我於心不安啊。我沒事,你趕快去看看平姐姐」
方元辰哪裡還捨得離開。
陸松煙微微垂首,嘴角淺淺的露出一絲笑。心滿意足,帶著惡質。巧妙的示弱,俏麗多姿而又楚楚動人,會更加惹人憐惜。刷好感度什麼的,她可是很擅長呢。
榮平腳步急促,臉上蒼白,王氏一看,嚇了一跳,趕緊上來攙扶:「乖女兒,你這是怎麼了?」結果就看到女兒伸手捂著後腦勺,指縫裡滲出一點殷紅的血跡,她嚇了一跳,趕緊去拿毛巾,帕子,金瘡藥。
王氏把她髮髻拆開,小心翼翼的剪去一綹頭髮,這才看到了銅錢大的一處破皮,當即心疼的眼淚直流。榮平簡單說明了原委,王氏氣得大罵:「元辰幼時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長著長著就變成這樣了?個子年年長,心眼卻不長。那陸姑娘是官小姐,我們一個小老百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傷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