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見過了新得的女兒,看了幾眼,就讓妻子抱回房裡去,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和好久不見的妻兒們訴說離別之情,這在他看來實在是太過婦人習性了。
李桓盤腿胡坐在那裡垂著眸子並不吭聲,賀昭聽說之後,面上露出擔心來,「烏頭,阿惠兒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這……」
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的肉,聽說丈夫要把長子帶往戰場,賀昭難免心驚膽戰。
「沒有哪個是一生下來就在戰場上的,」李諢面對妻子的擔心,有些不以為然,「何況男兒應當志在四方,呆在家裡是個甚麼事情!又不是待嫁的小娘子,不怕人笑話!」
說著,他看向長子。
「阿惠兒,你準備一下,到時候和兄兄一同出發。」李諢自己就把這事情給定下來了。
十二歲的少年背脊挺的筆直,他坐在那裡聽到父親這麼說,沒有半點猶豫俯下*身來,「兒一切都聽兄兄的。」
李諢望見長子如此,眼底里也有了一抹笑意。
出征一事,所需要用的馬匹馬韁等物向來是自己籌備,晉陽東西二市里有不少鋪子就是賣這個的。
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李諢自己拿了一袋銅半兩給李桓,讓兒子自己上兩市里置辦。他事情多的很,等到晚上空下來,東西兩市都歇市了,況且兒子在草原長大,好馬劣馬,馬鐙馬韁的好壞要是再看不出來,簡直就是討打。
李桓拿著那袋子半兩,自己向行人打聽到去兩市裡的路,找到馬販子挑選馬匹,馬販子原先看到是一個俊秀少年來買馬,以為不懂內里的門道,盡拿些次等的來糊弄他。
李桓也不生氣,自己到馬棚里轉了一圈,挑了一匹付錢走人,從頭到尾就沒怎麼聽到馬販子侃。
他在東西兩市配齊了馬鞍馬鐙馬韁等物,在東市里轉了兩圈,走到一處賣女子飾物脂粉的鋪子前,他在外踟躕一會,才將馬拴好走了進去。
晉陽此處乃重鎮,買女子脂粉飾物的並不多,不過店鋪里還是有不少的好東西,只要有足夠的半兩。
「這位郎君是給家中娘子採買麼?」店主問道。
如今實行早婚,六七歲成親的都大有人在,店主估摸著或許是哪家郎君給自己家的婦人買些脂粉回去。
李桓聽到店主口中的娘子一詞,難得的面上生出一股紅暈來。
他抿了抿唇,視線不由自主的轉開,「你們這裡有甚麼好的嗎?」
「郎君是要釵環還是脂粉?」店主問道。
「……」李桓一時間有些卡殼,他想起賀霖幾乎從來不梳髮髻,只是梳兩條辮子垂在身前,釵環對她來說也用不上。
「脂粉。」他道。
店主立即帶著他看了好幾樣,李桓不懂婦人脂粉裡頭的道道,只是見著那些盒子哪些好看,就選下。
鮮卑女子中流行花黃,他挑選了些敷面的白粉,花黃口脂之後,付錢上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