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坐下,朱承治驀然睜開雙眼。寶馨嚇了一大跳,險些從床上跳起來,「殿下你可嚇死我了。」
朱承治嘴角咧開,露出個略帶狡黠的笑,「寶姐姐一來我就知道了,沒成想嚇到姐姐了。」
寶馨拿了一方帕子將手裡還熱乎的雞蛋包裹起來,壓在他額頭的淤青上。
雞蛋的熱量透過薄薄的絲帕貼在肌膚上,淤青處熱熱脹脹的,輕柔的力道按壓在額頭上,那股勁道似乎沿著額頭順著經脈傳達到四肢末梢。這暖暖柔柔的,讓他很是受用。渾身上下都放鬆開來。
寶馨手上動作著,心裡想著怎麼給他說話。
「今日和我說話的那位娘娘,是之前奴婢在安樂堂時候結交的,沒想到還能再見面,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寶馨在心裡斟酌著用詞,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怎麼不喜歡她和別人有過多牽扯。
難道是怕她多嘴把他的事兒給說出去?
寶馨在心裡千轉百回,想了半天,只能想出這個原因。若是一般孩子,她就當做鬧脾氣,可是朱承治可不是普通男孩,他性情也和尋常孩子不一樣。她想的就更要多。
朱承治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了下,像是蘸水了的蝴蝶翅膀,在殿內宮燈橘黃的燈火下有脆弱妖冶的美感。
他緩緩睜開眼,「寶姐姐想多了。」
寶馨手頓在那裡,勾掛著袖子的那隻手也微微鬆了勁頭,厚重的袖子就給落到了他臉上。
寶馨嚇了跳,趕緊把袖子給撈起來,「殿下沒事吧?」
只是袖中落到臉上了,能有什麼事?朱承治不明白寶馨這會兒到底在擔心個什麼,他有些好笑,不僅不答,反而腦袋抬起來壓在她腿上,「寶姐姐給我說故事吧。」
寶馨瞧見他這樣兒,心下估摸著是方英一頓胡說。這小子是有前科的,誰能保證他有沒有生出坑她的心來。
既然如此,懸起來的心也就放下來了。她張開了嘴,給他講故事。
朱承治聽著她的聲音入睡,寶馨將他青了的額角揉了揉,而後將朱承治的腦袋放回軟枕上。
她的腿又不是枕頭,枕著自然不如枕頭舒服,再說了,腦袋在上頭壓久了,氣血不暢通,那份兒麻痹難受,老半天都消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