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監拿起手邊的茶碗,喝了口,「打狗都還要看主人呢,說句犯忌諱的話」吳太監壓低了聲,眼睛促狹,「又不是親生母子,一個弄不好就要崩盤,皇后娘娘沒個倚靠的,得罪了咱們太子爺,她到時候拿甚麼安身立命呢。」
這皇后看起來高高在上,可皇后有人做的淒悽慘慘,也有人做的風光八面。沒寵沒子的皇后,自身難保,可不要抓點什麼來保地位?
方英一聽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那就好,咱們慈慶宮好好的,日子過的就舒心了。」
過了幾天,那邊也沒見著有人來,說要見寶馨了。
也是,做娘的管自家兒子的床上事兒,別說宮裡這個重規矩的地方。
有天清晨,方英得了朱承治的令,到宮外東長安大街勾欄胡同去買點果餅子回來。御膳房做出來點心力求十全十美,反而少了不少味兒。主子們吃的沒滋味,惦記起外頭的吃食來。
方英插袖子過筒子河,見著一群太監圍在河邊,手裡拿個鐵鉤。地上也不知道躺個什麼物事,一大灘的都濕透了。
這個天兒還早,方英過去一瞧,嚇得魂飛魄散,地上躺著個碩大的物事,鼓脹的老大,衣裙都被撐的高高的,上頭掛了綠苔水草,勉強能認出上頭的妝花織金質地。
瞧著竟然還是個地位不低的女官。女官們的穿著打扮和宮女不同,尤其高位的更是好辨認。
一頭亂髮臉上蓬亂著,扒開了看,也是腫脹的五官,瞧不出來了。
方英哪裡還敢再看,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腳下踩著風火輪似得,一陣風往宮門走,恨不得給自個三四個嘴巴,趕緊辦差去了。
外頭熱鬧,方英去勾欄胡同還有崇文街坊那兒採買了東西,回宮換了身新衣,拿水把渾身上下都照了一遍之後,才叫出去見主子,路上聽小太監們議論,說是王皇后身邊的女官,不知道怎麼一頭踩空掉進了河裡,大清早的漂著叫人鉤了上來。
皇后身邊的女官怎麼填了河,這個問題若是細究,叫人冷汗直冒。方英回想起今早瞧見的那場面,悸慄栗的冒冷汗。
太子不在,忙著處置朝政呢。東西送了過去,讓其他太監封存,等主子回來敬獻上去。方英在宮外還買了點兒點心,記著給寶馨捎過去。才上勛勤宮,又掉過頭往成華宮來。寶馨的住所在成華宮裡,不是個主子,但在慈慶宮,吃穿用度已經和主子沒有多少區別。
到了院子裡,正好遇上小太監們在扎鞦韆。寶馨站廊廡上看著,幾個小太監利索的把衣裳下擺往腰帶裡頭,伸著胳膊拉繩子,把鞦韆架子給搭起來。
寶馨眼角餘光瞧見那邊的方英,轉過身,「怎麼上這來了?」
「太子爺打發弟弟出去買些點心,弟弟也給姐姐帶了點兒,特意給姐姐送過來。」說著他覷那邊幹活的小太監。
小太監們做事麻利,敲敲打打的功夫,已經叫人把架子給提了起來,在地上給立住了,不多時鞦韆掛在上頭,風一吹,悠悠直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