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母道,「我絕不會允許你與致你父兄死地的兇手在一起!」
「山伯是無辜的!娘你怎麼能這麼是非不分!」
「無辜?不是他親手所做,卻與他有關!」祝母神色也有些猙獰了。她一日之內,死了丈夫,死了兒子,說梁山伯無辜,她情何以堪。
「娘!」
「不必多言!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沒想到才一來,又看了一齣好戲。
桓伊生性直爽,本不願做這些會被傳為落井下石的行為,但如今前方戰事緊要,若是放過機會,如何對得起文才,對得起前方將士。
何況匿藏流民,本就與土斷之策相違。十餘年前庚戌土斷時,由桓溫執行,晉宗室彭城王司馬玄匿僅五戶就被下獄治罪,如今看祝府,匿藏千餘人不止……
難怪人稱祝府為天下首富。
此事既已落入眼中,實在無法繼續視而不見。可若這千餘人查出來,依照律法,祝府怕是誅滅九族之罪了。
梁山伯與祝家八子英台都是尼山的學子,聽聞他與祝九娘子又為秦晉。有尼山之故,他無法看著他們死亡而無動於衷。
因此,他來了。
桓伊站在堂前,祝母連忙擦淚,請他內堂坐下。
今日此來,無論祝氏一門作何想法,恐怕都不得不按照桓伊的意思辦了。
於是,傳到姜晨手中的奏摺成了這般模樣。
「臣桓伊叩上:上繼位以來,長理兵事,志於收復北地,統一**,黎民之幸也。臣受任下理杭州,卜任太守一位半餘年也。臣乃外臣,且無大才,內不能比相治國,不能比將平亂,實為愧也。今臣治下上虞祝氏,歲貢之外,願獻糧草萬石,金銀萬兩,下民千人,以為心意。祝陛下大破敵軍,凱旋歸來。上虞祝氏,為國為民,一片赤誠。國亂之際,傾盡心力,無有怨言。微臣斗膽,請封祝氏一門忠義之名,以資獎賞。」
挽蓮接過來看完之時,都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
大嘆,「當初看桓伊,真乃正直良善無比。一心沉醉樂工,不通他物。」今日一看,他拿了姜晨一堆空頭銜套了金銀糧草……佩服至極。
挽蓮看他毫無意外之色,「公子,你不會故意派桓伊去杭州的?」
姜晨一笑,挽蓮還以為他要解釋了,姜晨說,「你猜。」
挽蓮:……
等物資到達,才知,這萬石糧草,糧與草各三萬石,這萬兩金銀,金一萬兩,銀十萬兩,下民千人,八千餘人。
挽蓮沉默良久,道,「桓伊莫不是把祝家搬空了?」
據他調查,祝家左右也就這些了。
祝家若是一頭羊,桓伊這一手捋下來,毛再厚的羊也得禿了?
去祝府談判的桓伊:「金銀終乃身外之物。與其日後被查出萬人佃戶,不如現在壯士斷腕。要一時富貴,還是長久平安。祝氏存亡全寄於夫人之手,還望祝夫人多加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