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讓他代替父皇所承受的苦痛,他絕無半分猶疑。
看他哭泣良久,幾度將要暈厥。姜晨終於開口,「國不可一日無君,長公子,臣請長公子登臨為帝。」
「胡亥!」
父皇尚在重傷,胡亥怎能……
姜晨道,「大秦尚不穩定,其下又有歹人作祟,如今雖已封鎖陛下傷勢,卻難保不會有人趁火打劫。若為大秦基業考慮,長兄也該有此決斷。」
他偏偏當著嬴政說話。
一字一句,有理有據,無可反駁。
嬴政睜開眼睛,極為艱難點了點頭。除卻扶蘇,還能有誰呢。
這個人,至少這一瞬間嬴政明白,只要扶蘇與胡亥沒有衝突,那麼他就不會危及大秦,危及扶蘇。
「父皇!」扶蘇的淚水簡直無法斷絕了。
嬴政皺眉,忍不住斥責,聲音喑啞無比,「男……兒,哭……」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像胡亥一樣,他每天都笑,他哭過什麼!
扶蘇見他虛弱至此,更是悲痛欲絕,過了會,突然沒有聲氣,姜晨上前摸了摸鼻息,果然是暈了。
他只好召來人安置扶蘇到偏殿。
「……」
兩方相顧無言。
姜晨想了想,念道,「詔曰:朕躬疲憊,年高日久,處事待務,常有不逮。長子扶蘇,品性溫良,謙恭謹讓,德如良玉,友愛手足,恭順大父。特有此詔禪位長子,為大秦新帝。」
念得扶蘇離開時閉上眼睛的嬴政又睜開眼睛。若非胡亥昨日所言,絕不可輕易編纂而得,而他又深知長子不屑機關經營,否則看胡亥如此勤勤懇懇推扶蘇上位,他簡直要懷疑,此事是扶蘇胡亥二人聯合耍的陰謀。
語畢,也不管嬴政所思所想,走去對殿外吩咐道,「陛下有令,傳王僨,蒙毅,章邯,李斯覲見。」末了,又加了一句,「中車令本為內侍,此時還當避嫌。」
嬴政:「……」
他眼睜睜看到姜晨走回來拿了紙筆站在一邊起草詔書了。
嬴政:「……」
等到眾人忐忑不安的趕來,聽姜晨重複了一遍詔書,他滿意地看過,遞到嬴政眼前,「父皇,如何?」
讓他想起昔日胡亥凡完成任務就過來找他讚揚之時。如今,他這是為自己寫的詔書而開心嗎?
嬴政不忍直視,閉眼無可奈何點頭,「善。」
得到了許可,李斯拿了大印顫巍巍蓋上去,大局已定。
看到李斯之時,嬴政神色更為陰翳。他記得不錯的話,當時護在他身邊的人,正是李丞相。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
若非他突然的出手讓他亂了心神,成敗尚未可知。
胡亥。好一個胡亥。
他安插高在他身邊,他就策反了他最信任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