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芙蘭立在窗前,看著雲浠走遠,幽幽嘆一口氣。
侍立在屋外的丫鬟步上前來,問:「少夫人,您讓大小姐去樞密院,怎麼沒與她提裴府的二少爺今日去樞密院上任了?裴府與咱們侯府是有交情的,您要為少爺請襲爵,讓大小姐去找裴二少爺,豈不容易?」
方芙蘭卻道:「我哪裡是為了夫君的爵位,其實我已看透了,這爵位,我不在乎。」
今日進宮,若非羅姝與她多提一句,她哪裡會知道裴闌回京後,歇了沒兩日,便去了樞密院的審查司任職。
審查司掌六品至三品的武職人事,雲洛身前授封宣威將軍,從四品上,為他請封爵,自然該先找到裴闌那裡去。
「阿汀眼下已十九了,早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她與裴二少爺的事,總不能一直這麼懸著。那裴闌回京數日,裴府卻一直沒動靜,我們是女家,總不好登門去說,再說就是我想去,阿汀也一定會攔著。」
「她一直是個有自己主意的人,既如此,還不如讓她親自去與裴闌見一面,說不定這一見上,兩人把兒時的情誼拾回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方芙蘭說到這裡,目露擔憂之色:「裴府日漸顯達,老爺是工部尚書,大少爺去年出任了鴻臚寺少卿,而今這個裴闌,年紀輕輕已封了大將軍,再在樞密院任職兩年,再添兩樁軍功,只怕授封上將軍指日可待。金陵城多少女子想要嫁他?今日進宮,連姝妹妹都說,裴闌回金陵的當日,姚府的姚素素都去迎了。」
「姚素素?就是奴婢今日陪少夫人進宮時,與姝兒小姐在一處的那位嫡出小姐?」丫鬟愕然,「可姝兒小姐不是說,姚家小姐生得貌美,琮親王府的小王爺十分喜歡,還說小王爺為了她,這一兩日要去樞密院找差事。奴婢還當她要嫁去王府做王妃呢,原來竟不是?」
方芙蘭不置可否。
「奴婢知道了。」丫鬟道,「難怪少夫人寧肯讓小姐把皇貴妃娘娘賞賜的鐲子當了,也要催她去買衣裳首飾。咱們小姐生得這樣好,若仔細打扮打扮,金陵城裡,只怕沒幾人能比得過。只怕那裴府的二少爺見了這樣的小姐,立刻就想迎她過門了。」
雲浠當晚在京兆府里值宿,沒抽出空閒,隔日一早起身,把衙門裡的事情跟田泗一交代,又跟張懷魯告了假,即刻便去了樞密院。
巳時剛過,樞密院外停了一輛掛著「姚」字燈籠的馬車,雲浠老遠看了一眼,沒怎麼在意。
她遞上自己的牌子,跟院外的武衛交代了來意,那武衛不知怎麼,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行吧,雲捕快請跟小的來。」
將雲浠迎到審查司的一處小院,上前叩了叩門,通稟:「裴大人,京兆府的雲捕快求見。」
雲浠聽到「裴大人」這三個字,愣了一下。
她抬目望去,只見眼前的屋門緊閉著,過了好一陣,門才從裡面拉開。
裴闌一身墨色袍服,眉眼溫潤,對一旁的武衛道:「你下去吧。」
然後對雲浠一笑,溫聲道:「這幾日公務繁忙,原還說等忙過了就去侯府拜訪,不曾想竟是你先過來了。」
春暉很淡,灑在眉梢肩頭,暖意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