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後疾退兩步,沉聲問:「阿汀,你這是在做什麼?」
雲浠根本不理他,伸手又是一招,要去奪他懷裡的信。
這時,外間傳來腳步聲,有僕從來報:「三公子、二少爺,雲浠小姐,您三位原來在這裡,那邊要上壽糕了,老太君——」
話未說完,覷見屋中場景,頃刻啞了,「這,這……」
馮管家呵斥道:「去,一邊兒呆著去。」又朝屋中賠笑,「二少爺,雲浠小姐,戌時到了,該吃壽粽壽糕了,老太君八成是久不見您三位,急著命人來催呢,三位看是不是先去壽宴那邊,這裡的事,待會兒再解決?」
可雲浠哪有聽的?
這裡的事,關乎侯府,關乎她哥哥一輩子的清白,她一刻都等不了。
裴闌見雲浠招招式式都下狠手,與她纏鬥一陣,再避不過,不由皺了眉。
一旁副將見此情形,趁雲浠不備,橫臂一擋,化解了她劈過來的一掌。
裴闌藉此時機,握住她的手腕,斥道:「你鬧夠了沒有?」
雲浠的右手手心本就受了傷,又經一番打鬥,纏好的繃帶下又一滴滴滲出血來。
裴闌擰眉看了一眼,問:「怎麼回事?」
然而不等雲浠答,他又道,「今日是祖母的壽宴,你這麼鬧下去,待會兒驚動了她,豈不叫她老人家傷心?」
雲浠憤然收回手:「我只要那封信!」
裴闌見她冥頑不靈,負手不語。
雲浠一字一句道:「我哥哥半生戍邊,保家衛國,頂天立地的一個人,而今為朝廷捐了軀,你居然拿他的清白做文章?」
「你不想娶我,你嫌侯府拖累你的前程,大可以來與我明說,何必用這樣陰損的法子?」
「你以為我想嫁給你麼?」
「你當我會死賴著嫁入你們裴府不成?」
「你憑什麼覺得我願意嫁給你這種人?」
「我現在就明白告訴你,便是你們裴府要娶,我也不嫁!」
她又伸出手:「信。」
裴闌依舊沉默。
雲浠道:「你就是不肯給是嗎?」
她點了點頭:「好。」
言罷,再不看裴闌,轉身便往壽宴的方向去了。
裴闌抬眼望向雲浠的背影,目光不期然與立在門口的程昶對上,心中驀地一頓。
三公子的雙眸里,儘是冷色,這種冷,不是冰霜的寒,而是一種淡漠,一種疏離,如方外人看這塵世間,或鬼或蜮盡收眼底,只一眼,便洞穿人心。
仿佛他本不是這世間人。
仿佛被他看著的人,其實就是個笑話。
裴闌莫名失了神,再反應過來,程昶已與雲浠一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