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便服,是程昶巡街穿的官袍。
而所謂朝服,就是他面聖穿的了。
孫海平愣道:「小王爺,您、您這是要穿朝服?您要進宮見皇上?」
程昶看了眼天色,伸手讓孫海平更衣,催促:「快些吧,再晚早朝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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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自中夜落下,到了天明時分,已不似夜裡滂沱。
雲浠接到聖旨,帶著父親與哥哥的牌位來到宮門跪著時,四周還漆黑一片,也不知何時,天漸漸就亮了。
上朝的大臣一個接一個從她身旁路過,有人只看一眼她身前牌位上的名字,就遠遠避開,有人好心,上前勸她一兩句,見她不肯走,搖了搖頭也走開了。
想想也是,她昨夜先是退了與裴闌的親事,得罪了裴府,後又接到今上問罪哥哥的聖旨,忠勇侯府淪為罪臣府邸。
落魄到如今這個地步,還有誰肯幫她?
還哥哥清白,也只有靠自己了。
雲浠筆挺地跪著,雙目注視著眼前巍峨廣袤的綏宮,一身朱色捕快勁衣早已濕透,原本明快的色澤變得暗沉沉的。
綿綿密密的雨水順著後頸,滾落她的脖間,但也不覺得冷,想來跪了這許久,早已適應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雲浠想,這回又是哪一位大人來看自己熱鬧了呢?
罷了,看就看吧,只要她能將懷裡的急函親手呈給今上,只要能還哥哥清白,她不怕成為別人眼裡的笑話。
不期然間,頭頂一方天地瀟瀟雨歇。
雲浠愣了愣,仰頭看去,身前不知何時立了一人。
程昶持著傘,一身蒼藍朝服如水墨浸染,那雙驚若天人的清冷眉眼,稱著這一天一地的雨霧,直要令山河失色。
他看著她,問:「信帶來了嗎?」
雲浠啞然道:「什麼信?」
片刻後,她又反應過來,點了一下頭,說:「帶來了。」從懷裡取出一封用荷葉包著的信,遞給程昶。
這是那封唯一能證明哥哥清白的急函。
雲浠不知道程昶來做什麼。
她只知道,他不是來瞧她熱鬧的。
她從他的眼裡看得出。
程昶接過信,細看了一遍,然後俯下身,看著雲浠,說:「我……從來沒有在皇帝面前諫過言,不確定自己可以做到幾分。」
「但是我,可以幫你試試。」
「你願意信我嗎?」
雲浠愣愣地看著他,仿佛難以置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