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議儲,議皇帝的身子,乃大不敬,王妃是拼著犯忌來告誡程昶。
程昶不知說什麼好,一時間只覺得她想得太過。
王妃又問:「那綰兒……你心中當真沒有她嗎?」
程昶沉默一下:「沒有。」
「沒有也無妨,正妃也不一定要娶自己喜歡的。」王妃笑了笑,「等你封了王世子,還可以再納側妃,納良妾的。」
程昶不由看了王妃一眼,張了張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不想納這麼多妃妾,相伴的人太多,未必能共攜手。
把那些女子娶回來跟個擺件似的擱在後院,豈不是生生將人耽誤了?
他不願旁人拘著自己,便也不願拘著他人。
上輩子一生尋覓未得一知心人,這輩子能得一人彼此不相辜負已足夠了。
王妃再勸道:「過幾日南安王妃大病初癒,在家中設宴,母親叫上綰兒同去,你再與她見見可好?」又退一步,「再不濟,宴上京中多數貴女都會到,還有南安王的旁支,你且看看,有沒有心儀的,回來跟母親說。」
南安王是郡王,雖也是宗親,地位比琮親王府矮了一截。
程昶卻是一愣:「南安王妃?」
聽聞南安王妃是宮中馴馬女出生,嫁給南安王后,愛馬之心不減,又在王府的後院飼了幾十匹駿馬,兼養了七八隻看馬的狗。
程昶穿來多日,接觸的都是高門貴戶,沒見過哪家養這許多狗的。
今日聽雲浠說起她在塞北的日子,又勾起了他養狗的心思,原想跟雲浠打聽打聽金陵有沒有狗市什麼的,卻被柴房的事打斷了。
程昶一口答應:「好,到時我與母親同去南安王府上。」
琮親王妃見他應得痛快,心中一喜,以為他終於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遂道:「天色太晚了,早些去歇著吧。」不再強逼著他。
豈知程昶哪裡是去相看姑娘的,他是去相看狗的。
隔日一早,雲浠一臉疲憊地回到忠勇侯府。
她心中記掛著府上有內賊的事,連夜裡當值時也心神不寧的。
這個時辰方芙蘭早已起了,坐在廳堂里等著雲浠,一見她,迎上來道:「怎麼乏成這樣?可是累著了?」
又溫言道,「今早我特地為你煮了一小鍋粥,快去膳房用些,用過早些歇下。」
雲浠「嗯」了一聲,卻是不動,慢慢在右手旁的八仙椅上坐下。
方芙蘭見她目色沉沉,移步過去,為她斟了杯水,輕聲問:「阿汀,你怎麼了?」
雲浠在心中把府上的人悉數了一遍,覺得無論是誰把消息傳出去的,她都難以接受。
這些人都是跟了侯府大半輩子的,都是她的親人。
雲浠握著杯子,垂眸看著杯里的水,搖了搖頭,說:「沒事。」
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又將水杯放下,問:「阿嫂,昨日我正午離開侯府後,府上可有人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