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芙蘭投的湖是皇貴妃宮門以東的梅池。
那日恰逢雲浠進宮,瞥見方芙蘭投湖的一幕,跟著跳水把她救起,把她帶到忠勇侯府日夜照顧。
便是住在忠勇侯府上,出征歸來的雲洛第一回 見到方芙蘭,一見傾心,拿軍功求今上赦了她牽連之罪,娶她為妻。
雲浠親緣福薄,方芙蘭嫁入侯府不過年余,老忠勇侯戰死塞北的消息便傳回金陵,時過不久,雲洛也出征了。
是方芙蘭,陪著雲浠度過了平生最煎熬的日子。
「阿汀?」
見雲浠一直沉默,方芙蘭喚了她一聲,輕聲問,「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雲浠道。
她原想追問方芙蘭她昨日出府,究竟做什麼去了。
可她問不出口,她怕聽到那個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她仍抱著一絲僥倖。
「我……有點事,去後院一趟。」
她步子急,等走到院中,又聽方芙蘭追出來,在身後問:「阿汀,南安王妃病癒,在府上設宴,今日命人送了邀帖來,你……去麼?」
雲浠沒答,她有公差在身,這樣的場合,慣來是不去的。
她穩下心神,去後院的雜房裡,跟僕役一一打聽了昨日府上每一個人的行蹤。
午過以後,除了阿苓與趙五,再沒旁人出過府了。
阿苓出府,是為了給白叔買治腿疾的傷藥。
趙五從來就是府上的跑腿,每日都要出府走動。
他們二人離府的理由,都比方芙蘭站得住腳。
雲浠心中簡直空空如也。
她不知道該怎麼與程昶交代,難道要告訴他,府上最有可能向真兇告密的人,竟是她的阿嫂麼?
她失神地往自己院中走,路過迴廊,不小心與一人撞了滿懷。
是方芙蘭的貼身丫鬟鳴翠。
鳴翠行色匆匆,手中還端著托盤,這麼一撞,托盤一掀,刺鼻的藥味撲面襲來。
她一面去揀打碎的藥碗,一面問:「大小姐,您沒傷著吧?」
雲浠搖了下頭,蹲下身,與她一起拾揀藥碗。
拾了一陣,忽然意識到這藥味不對,方芙蘭有宿疾,身子不好,鳴翠慣來服侍她吃藥,可眼前這碗藥的藥味,分明不是方芙蘭慣來服的。
「這是什麼?」雲浠問。
鳴翠看她一眼,似乎不知該怎麼開口,支吾了一陣,只道:「大小姐別問了。」
雲浠道:「阿嫂的藥,不是這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