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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雲浠只覺方才已沉到水底的心又緩緩浮了上來。

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看了眼托盤裡碎裂的藥碗,叮囑鳴翠再去煎一副藥,一刻不等地就出了府。

雲浠去了方芙蘭這些年看病的藥鋪,尋來大夫仔細問過,大夫答:「回大小姐的話,昨日少夫人一到敝館,便至裡間行針,期間未曾離開過,至於與她同來的羅府小姐,哦,期間倒是出去過一趟,大約半個時辰,說是買什麼物什。」

雲浠一點頭,謝過了大夫,隨後又依著趙五與阿苓的行蹤,一一打聽過去。

趙五去過的幾個鋪子的掌柜都證實他確實來過。

至於阿苓,白叔治腿疾的傷藥用完了,昨日她出門買時,還遇到了田泗那個考科舉的弟弟。

照這麼看,的確是羅姝最有可能跟真兇報信。

雲浠奔波了一日,將要回府時,天已暮了,路過寶煙齋,她忽然想起今日一早,方芙蘭說:「想著……再幾年人就老了,便尋盒胭脂來塗一塗。」

雲浠想,縱然這是阿嫂拿來搪塞自己的話,可哥哥過世已快四年,阿嫂除了剛出喪期時,因著要進宮,買過一盒妝粉一枚螺子黛,再沒為自己添置過什麼,連衣裳都是穿舊的。

雲浠心中驀地一疼,思及自己今日竟懷疑過阿嫂,更是愧疚難安。

她快步走進寶煙齋,掏出荷包里所有的銀子,買下一盒胭脂。

回到侯府,天已黑盡了,方芙蘭這日身子不適,早早歇下,雲浠把新買的胭脂擱在她的軒窗台上,回到正廳獨自坐著。

她不是不累,只是尚不能安下心神。

三公子貴為琮親王府的小王爺,今上的親侄子,今年開春後,竟兩回遇害,最後一回在裴府水榭,那兇手竟不惜動用了一枚埋在王府三十年的棋子,時至今日,沒道理會罷手。

若報信的事是羅姝做的,那她區區一名女子,如何得罪得起琮親王府?便是換作整個羅府,也是得罪不起的。

羅姝的背後,必然有人指使。

雲浠想不明白羅府與琮親王府之間有何瓜葛。

她恨不能明日一早就去尋羅姝打探虛實,又怕打草驚蛇。

思來想去,她忽然憶起一事,喚來趙五問:「今早阿嫂與我說,南安王妃病癒,在府上設宴,命人送了邀帖來,你可知道阿嫂把那邀帖放在哪裡了?」

趙五道:「少夫人料定大小姐您不會去,已將邀帖交給小的,讓小的明日一早去南安王府回了。」

雲浠道:「不必回了,你把那邀帖拿來給我。」

南安王府的宴,金陵的貴婦貴女們大約都收了邀帖,這樣的場合必然少不了羅姝,自己去宴上見她,總好過冒然去她府上惹她生疑。

很快,趙五將邀帖取了來,問道:「大小姐,您這是要去南安王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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