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小郡王究竟想說什麼, 但他這廂與自己搭了話,她也不好走開。
雲浠心中其實記掛著那個刀疤僕從的事, 想上竹台去望一望他的蹤跡, 可她並非宗室,這個竹台不是她說上就能上的。
雲浠又盼著程昶能來打斷他們的話,領她上竹台。
但程昶這會兒竟知情識趣起來, 抱著貓,一言不發地立在一旁,仿佛沒他這個人兒。
程燁安靜了片刻,再接再厲,問:「髒髒去了侯府後,還住得慣嗎?」
「慣的。」雲浠道,索性把能說的話一次說完,「它長得快,眼下已竄了個頭,就是淘氣,喜歡滾泥,隔三差五便要給它洗回澡。」
程燁笑道:「兩三個月的狗崽,跟人兩三歲時差不多,正是頑皮的時候。」
「我上回送去的骨頭肉,它還喜歡吃嗎?若喜歡,我再命人備一些送去。」
「……」
天已很晚了,佳節的氣氛不減。
街上跳豐收舞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還自備了黍子殼,伴著激奮的擂鼓聲,拋灑澆下。
有人吵嚷,有人奔走,人聲鼎沸異常。
雲浠與程燁搭著腔,忽然覺得不對勁。
縱是佳節,這大街上也太過熱鬧了些,且這熱鬧中,似乎還夾帶著幾分慌亂。
雲浠凝神聽了一陣,蹙眉提醒:「小郡王。」
程燁也覺察出不對勁了。
他一點頭,幾步登上一旁的竹台,正要瞭望,忽見不遠處有官兵縱馬亟亟趕來,高聲稟道:「小郡王,出事了!」
「東西二街有賊人扮作老百姓鬧事,像是在劫掠打搶!」
程燁問:「可有人受傷?」
「傷是一定有的,人群亂了,推搡之間難免踩踏,就是不知有沒有人身亡……」
程燁快步下了竹台,問明幾個鬧事的地點,翻身上馬。
「趕緊差人把此間事態向樞密院姚大人,兵部秦大人稟報。命在京房、巡查司之下所有官兵去各個鬧事地點疏散人群,抓捕賊人,其餘人手巡視各街巷,謹防漏網之魚扮作百姓再行滋事。」
「是!」
報信的官兵正要走,程燁又叫住他。
「今夜鬧事的賊人,可是前陣子在京郊頻頻生事的匪寇?」
「回小郡王的話,正是他們。」
程燁心中一沉。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今上因為流寇擾民,已大發過好幾回雷霆。姚大人、羅大人,大理寺卿,包括陵王鄆王,都因這事被申斥過。
眼下這些不怕死的竟在佳節當日湊到天子跟前來折騰,只怕今夜金鑾殿的燈火是不能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