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默坐了一會兒,略沉了口氣,想著事已至此,責罰降罪都先暫時緩一緩,當務之急,是要把眼前的亂子平了。
他喚來宣稚,仔細問了問今夜賊人鬧事的情形。
宣稚一一答了——賊人幾何,本事如何,分別在哪幾處作亂。
末了道:「眼下這些賊人因何鬧事,是否只為搶掠,尚且不知。好在在京房的統領,南安王世子調兵及時,抓捕了大半賊人,京兆府的雲捕快更是擒住了其中頭目,想必只要仔細審過,一應案情便可水落石出。」
昭元帝「嗯」了一聲,移目看向鄆王:「就讓——」
話未說完,他驀地想起前陣子,老四連個山賊頭子都審不好,嫌惡地看他一眼,改主意道,「罷了,歸德,你帶著殿前司的人去審吧。」
「末將領命。」宣稚應道。
昭元帝環目殿中,問:「至於京郊那群不怕死的,你們當中,誰去把這事解決了?」
宗親與朝臣們四顧無言。
過了一會兒,裴闌出列:「稟陛下,末將願帶兵前去京郊平亂。」
「給他們臉了!」昭元帝面沉如水,冷聲道,「區區千餘賊人罷了,值得朕動用一名三品大將軍?」
上回他派了一個四品將軍過去,抓回來的山賊頭子怎麼說來著?
「我們山頭七個老大,我就是個小麼,你們以為端了我就是一鍋端了?還早得很哩。」
實在是挑釁朝廷,目無尊法!
程燁請纓道:「陛下,臣乃在京房七品統領,願帶兵平亂。」
「你是郡王世子,這事輪不到你。」昭元帝道。
殿上一眾朝臣與宗親們面面相覷。
這……品階高了不行,爵位高了的也不行,可這麼一個月下來,是人都看出來了,京郊的亂子是個燙手的山芋,不好擺平,放眼朝廷,誰還有這個本事?
殿中一時寂寂然。
良久,昭元帝忽然開口問:「忠勇侯雲氏女可在?」
雲浠愣了下,步至殿中,跪拜而下:「回陛下,臣女在。」
昭元帝看了雲浠一陣,片刻,提了句不相干的:「朕記得,幾年前,你隨雲舒廣回金陵,曾進過宮,朕那時見過你。」
忠勇侯雲氏一門鎮守塞北,功高志偉,回金陵那年,昭元帝曾親自設宴,在宮中宴請雲氏一家。
「是。」雲浠道,「臣女便是在那一年得瞻天顏。」
昭元帝笑了一聲:「朕還記得,當時你在宴上耍了一套槍,居然打敗了朕兩個侍衛。雲舒廣說,你自幼跟著他學武,在塞北那幾年,還跟著你哥哥雲洛上過沙場。」
「回陛下,陛下當真好記性。」
昭元帝默了一陣,忽問:「聽說今夜是你擒住那個賊人頭子?他功夫怎麼樣,厲害嗎?」
「回陛下的話,這些賊人功夫高低不一,臣女擒住那賊人頭子時,他只顧倉皇奔跑,是以看不出本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