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越罵越難聽,污衊雲浠與程燁的關係不說,田澤出來幫忙說了兩句,她又說田澤是來為程燁和雲浠盯梢做掩護的,末了,竟是提及雲浠、羅姝與裴闌兒時在塞北的事,說雲浠自小便不是盞省油的燈。
與俞氏同來的幾個貴婦人見她說得離譜,卻也不攔,反倒跟看戲似的,立在一旁竊竊私語。
「羅夫人在菩薩廟裡這般狂言亂語,就不怕衝撞了菩薩,犯下口業嗎?」
俞氏正說得起勁,忽聽身後傳來一個柔柔冷冷的聲音。
方芙蘭的步子不疾不徐,到了雲浠身前,望向俞氏道:「今日阿汀是隨我來的文殊菩薩廟,並不是與誰人相約在此。」
「呵,我還道是誰,原來竟是方家的小姐。」俞氏定眼一看方芙蘭,笑了。
方芙蘭是雲洛的結髮妻,便是不稱一句將軍夫人,也該喚一聲方氏,俞氏喊她「方家小姐」,其實是暗地裡罵她克夫——畢竟當年方芙蘭以小姐之身住入侯府,嫁與雲洛不過年余,雲洛便戰死塞北。
方芙蘭並不理會她語中機鋒,淡淡問:「羅夫人說話,不過心就罷了,連腦子也不過一過嗎?」
「你——」
方芙蘭環目一望,施施然道:「立秋方過,秋試將至,這幾日的文殊菩薩廟香火鼎盛一時,縱是私下幽會,誰人會約在這個地方?此其一。」
「其二,阿汀她非但是忠勇侯府的大小姐,還是新晉升的翊麾校尉,與南安小郡王一樣乃當朝武將,分屬同僚,在此間撞上了,打一聲招呼實屬應當。照羅夫人的說法,招呼一聲便是有私,那滿朝多少文武要被你污衊了去,要礙於你這話,再不敢結交來往?」
「其三,至於在文殊菩薩廟求平安符,怎麼就不行了?阿汀她領皇命即將去京郊平亂,臨行前,遠的地方去不了,便到鄰近的廟宇來求福,既是為了不耽誤接旨的時機,也是為了祈求此行順遂。
「她一片好心,皆是為了給聖上辦好差事,卻遭羅夫人詆毀至斯,這話若傳不出去還好,倘傳出去了,傳到御前了,豈知不是你們羅府讓今上寒心?」
「羅府近日光景本就不好,頻頻出事,若我是羅夫人,在這個緊要關頭,必是要規行矩步,不給府上再招惹禍端的。」
「守住自己的嘴,就能守住一大半禍事,若守不住,只怕是好的也要變成壞的了。」
方芙蘭望了望跟在俞氏身旁的幾個貴婦:「何況這青天白日的,到處都是眼,到處都是耳朵,誰人安的是什麼心,被這明晃晃的艷陽一照,還不是透亮的?常言道你是什麼樣的人,眼前看到的就是什麼樣的事,是以腌臢人與腌臢事打交道,清白的人,則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