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瘦子說,「當年忠勇侯回京,只帶回了一小半兵馬,我二人是留守在塞北的。」
這麼說,直到他們被秘密押回金陵問話前,都一直住在塞北?
換言之,這兩個人,根本沒有機會見過自己?
既沒見過,為什麼他們會知道他是琮親王府的三公子?
程昶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離開暗室。
他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對政事十分不敏感,但他人不傻,可以說是極其聰明的。
他剛來暗室時,這兩個統領還稱他是御史大人,怎麼說了沒一會兒話,就改叫三公子了?
是有人提前跟他們透露了什麼?還是,他們刻意改稱呼,想要提醒他什麼?
可是,他們想要提醒自己什麼呢?
候在清風院外的四個武衛還在,見程昶出來,拜道:「三公子。」
程昶「嗯」著應了,逕自往山上主寺的方向走,腳步越來越快。
有時候一樁事想不通透,是因為從來沒換角度思考過,一旦變換角度,就如落石如水,漣漪層層盪開,一環一環清晰可見了。
他怎麼沒想到呢?
忠勇侯的案子懸了這麼久,即便羅復尤在今年年初查出了端倪,為何線索這麼巧就遞到了他手上?
他在追查那個「貴人」的身份,那個「貴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豈不正好利用這一點來加害他?
再思及那日羅姝為什麼要與他說忠勇侯的冤情?為何僅僅兩日,張大虎就在白雲寺清風院找到了當年的相關證人?為何這麼巧,這一切就發生在他要上白雲寺之前,甚至來不及與雲浠通個氣?
他太急了,以至於沒有仔細思量,就讓自己陷入險境。
可是二十一世紀是和平社會,人們的安全意識普遍很低,他以為他跟著這麼多皇室宗親們上山是安全的,何況他身旁還跟了護衛。
卻是忘了反過來想一想,越是安全的地方,越是危險。
越是鬆懈,越容易大意。
山中禁衛遍布,清風院的守衛卻很鬆散,加之四周都是密林,最容易藏人,尤其是……殺手。
程昶帶著四個武衛疾步往來路上趕,尚未行至方才的岔口,只覺一陣細碎的風自耳畔刮過,身旁一名武衛高呼一聲:「小王爺當心!」順勢將他往左一帶,避開了一枚飛來的短刃。
刀光乍現,密林里登時越出十餘個身著黑衣的人,周遭不是沒有守衛,零散幾人分布在山林中,明明瞧見了這裡的動靜,卻都視若無睹。
大概也是「貴人」手下的人。
來路被堵了,回不去主寺,程昶沒法,只能在武衛的護送下往清風院的方向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