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平道:「小王爺,您說,您單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瞧出來劉府尹是擺局設計雲校尉呢?雲校尉照顧了瑜姐兒一下午,會不會也瞧出來了?」
程昶沒作聲。
他其實有點在意這個,瑜姐兒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片子,沒什麼城府,便是劉府尹囑咐她要假稱病,她能瞞得住雲浠一刻,未必能一直瞞著她。
孫海平看了眼程昶的臉色,隨即替雲浠叫屈:「那個姓劉的芝麻官兒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陪小王爺您走一道回金陵的路,就想攬這頭一等功?咱們這兩月下來,跟著雲校尉一起把白雲山每一寸草皮都翻遍了,把東海邊每一塊石頭都掀開看過了,才找著的小王爺您,還沒說要搶功勞哩!」
「就是。」張大虎是真心實意為雲浠著想,「雲校尉是個實誠人,只顧著把差事辦好,小王爺您不怎麼理她便罷了,若朝廷的封賞再被搶了,她就吃大悶虧了。」
程昶一愣:「我不理她?」
可這話一出,他又反應過來。他近日是沒怎麼與她說話,但這也不能全賴他。白日裡都在趕路,偶爾停歇下來,她離他遠,他總不能越過人群去與她攀談吧,那麼多官差禁軍瞧著呢。再就是晚上,她大多時候睡在帳子裡,更深夜靜的,他也不至於去打擾她。
何況,若是之前就罷了,程昶如今知道了從前的小王爺作奸犯科的那些事,便擔心自己一個不規矩,讓人覺得冒犯。
張大虎道:「可不是,雲校尉費心找您,您也沒謝過她。」
這話一出,程昶就安靜下來。
沒過多久,他驀地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
雖已入了夜,但官差們方才紮好營,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齊吃乾糧,時而傳來一陣一陣喧鬧聲,雲浠坐在窗邊聽著。
她今夜沒睡帳子,而是宿在驛站里,加上整日裡只趕了半天路,也不怎麼累,到了這會兒,竟是不困。
雲浠正想著找些事來打發時辰,忽聽屋外傳來叩門聲。
田泗問:「雲、雲校尉,您睡了嗎?」
「沒呢。」雲浠應道,走過去開了門,「有事?」
田泗點了一下頭,進了屋,想著到底男女有別,只把門虛掩了,回身道:「雲校尉,我、我想跟您說個,說個事兒。」
雲浠倒了杯水遞給他:「說。」
「雲校尉,您沒,沒瞧出來嗎?」田泗接過水,在一旁的桌邊坐下,「那個劉府尹,他算——計您。」
「就剛才,我、我過來的時候,看到瑜姐兒,跟個沒事人似的,出屋了,像是余大夫有,有要緊的事,找她,和劉府尹。她、她根本就沒病。」
雲浠默了一瞬,隨後一點頭:「我知道。」
「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