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尹哪裡肯起,自顧自道:「雲校尉,其實小官早就打聽清楚了,您這一路尋三公子,從白雲寺一路尋到東海漁村,千百里路走過來,幾乎是日夜不寐。隨行的禁軍、官差,大都放棄了,連琮親王府都預備著要辦白事了,只有您,還在馬不停蹄地找,是以也只有您能找到三公子,這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吶。您對三公子的這份恩,這份情,蒼天可鑑。小官哪怕是想跟您搶功,也搶不著去啊。」
雲浠:「……」
她知道劉府尹話里的「情」乃「情義」的情,可她畢竟做賊心虛,一時竟被他說得沒了言語。
劉府尹見她似無動於衷,又面向程昶:「三公子,縱然下官念頭可恥了些,手腕卑劣了些,可下官這一路護送您回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縱然是有十萬分看重雲校尉,卻也不能就這麼著把下官攆走啊。」
程昶:「……」
你說清楚,「十萬分看重」是什麼意思?我都不知道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劉府尹再接再厲:「雲校尉,求您幫著勸三公子一句吧。只有您的話在三公子跟前才是最有分量的,單說今日下午,三公子一聽張統領說您病了,也不趕路了,立刻下令車馬掉頭回驛站來找您,可見三公子對您的這份恩情是極上心的。要不……您就行行好,原諒小官,小官當真是一時昏了頭,才慫恿瑜姐兒假稱病誆騙您,您原諒小官吧,只要您原諒小官,三公子就能原諒小官了。」
雲浠:「……」
程昶:「……」
劉府尹言罷,當即就要跟雲浠和程昶磕頭。
他倒不是真覺得撈不著功勞有什麼要緊,只是帶著這麼多官差被三公子半途趕回去,動靜實在太大,等回京後琮親王必定要過問。琮親王知道,那麼今上必然也會知道。他劉府尹一應將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都得罪了,日後升遷無望不提,能不能保住烏紗帽都難說。
因此他拼著顏面不要,都要讓這事有個善果。
孫海平覷了眼程昶一臉不知該說什麼好的神色,當即斥道:「大膽,你當咱們小王爺是什麼人了?說話豈會出爾反爾?讓你滾你就該立刻滾!」
「就是。」張大虎立刻附和,「也就是雲校尉這樣實心眼的人才會被你騙了也不計較,咱們小王爺定然是要和你計較到底的!」
孫海平十分無言地看了張大虎一眼,轉而將滿臉厲色收了,十分恭敬地向程昶獻計道:「不過小王爺,這芝麻官縱使可惡,但這大半夜的要將這麼多人攆走,憑的折騰,照小的說,不如您就罰他們跪一個晚上,或者一人賞十個板子,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程昶聽出孫海平的意思,他是在提醒他,這麼興師動眾的將人攆走,回京後,琮親王一定會過問。到時該怎麼交代?
可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對看不慣的事物一向是冷處理,他尊重個體,跪一夜、打板子這樣有損身心的事他做不出來,秉承眼不見為淨的原則,讓他們走才是他規則範圍內最妥善的解決辦法。
程昶正思量,就聽雲浠道:「三公子,不然您便只罰劉府尹一人好了,隨行這些官差其實並沒有錯處,這一路護您回京,他們也算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