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一思索,當機立斷,抬起一腳就把毛九的屍身踹入了湖水中。
雲浠愕然道:「你做什麼?」
衛玠看她一眼,不耐地解釋:「天家有嗣了!」
這一句話沒頭沒尾,可電光火石間,程昶就明白了過來。
昭元帝與琮親王雖是同宗兄弟,依然有君臣之分。
程昶這大半年來被伏殺多次,昭元帝的態度一直曖昧,擺明了要袒護「貴人」,若放在以往,倘「貴人」做得太過,昭元帝或許會懲戒,會暗查,可如今不一樣了,天家有嗣,儲位將定,昭元帝勢必不會為了一個親王之子去動一個也許會坐主東宮的皇子。
何況今夜這些武衛是程昶暗藏在延福宮,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毛九揭發「貴人」。
親王之子與皇子之間斗得如火如荼,是昭元帝不樂見的,他眼下尚能忍,尚能做到明面上的公正,可若程昶不懂得藏鋒,甚至步步相逼,哪怕有朝一日能揪出「貴人」,皇威之下也難以自全了。
因此今夜這一茬,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太難看,稍微示弱,當作是暗殺便罷。
衛玠又看了眼程昶與雲浠身上的大片血漬,想了想,順手在地上撿起一個黑衣人的匕首,對程昶道:「你忍著點兒。」
林間已依稀能見火光,程昶點頭:「好,快!」
衛玠挽袖,當即抬手往程昶的肩頭刺去。
雲浠剛想明白,見得眼前一幕,一瞬間已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就去奪那匕首。並手在衛玠手腕下兩寸處一劈,衛玠沒防備,竟被她卸了力道。
匕首脫手,拋向高空,雲浠順勢奪下,反手將利刃對準自己,朝著肩頭狠狠一划。
她是常習武的人,下手極有分寸,傷口不深也不淺。
可痛是無法避免的,血當即涌了出來,雲浠悶哼一聲,匕首從她手中脫開,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響,她抬手捂住自己肩頭,另一隻手還牢牢地撐在地上。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程昶不由愣住。
深紅的血花就在他眼前綻開,順著她霜青色的衣裙蔓延而下。
灼灼而焚,烈烈如火。
他怔忪道:「你……」
然而不等他說完,衛玠便道:「你腦子是水囊子做的?你身上有血正常,你劃傷自己,他身上這麼多血怎麼解釋?」
火光越來越近,林子裡,有人喚:「小郡王,在這邊!」
就要來不及了。
衛玠一咬牙,並手便自雲浠的後頸一打。
他這一下下手極重,雲浠眼前一黯,再無力支撐,往前栽倒,程昶順勢將她接住,扶著她的雙臂,讓她慢慢倚在自己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