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忠勇侯的舊部遠不止這麼一點,蓋因招遠叛變後,裴闌受命去塔格草原,大多舊部經朝廷重新編制,入了裴闌麾下,餘下像阿久這樣只願效命於雲氏的,就由阿久之父秦忠帶著,退到了塞北吉山阜,等候朝廷新旨,而這一等,就是四年。
雲浠明日一早就要出征,照理今天該早些去西山營的,但程昶此前說過,她臨行前,他要來送她,她如果早早去了營中,怕就不能與他見上一面了。
雲浠實在想與程昶道個別,可她連等了兩日,程昶那裡竟一點動靜都沒有,以至於她手上剪著紙,人卻有些心不在焉,頻頻往院外望去,沒留神剪子在她指間一滑,險些割傷她的手。
鳴翠見這情形,不由問:「大小姐,您是在等什麼人嗎?」
雲浠還沒答,一旁盤腿坐著的阿久就道:「她能等什麼人,她是著急出去打仗吧!」
她從高木凳上躍下,來到桌邊,隨手撥了撥桌上剪好的花紙,挑出一朵開得極艷的牡丹,讚嘆道:「人間富貴花!這個好,這個給我吧,我拿去掛樹梢頂上!」
白苓道:「阿久姐姐既然喜歡,拿去好了。」
阿久滿意地將牡丹收了,問:「你還會剪什麼?要不再給我剪兩個金元寶?」
鳴翠抿唇一笑:「阿苓妹妹手巧,什麼都能剪好,阿久姑娘可以讓她給你剪一副百花圖。」
「什麼都能剪好?」阿久似乎不信,她在桌上的彩紙堆里翻了翻,找出一張紅紙,「我其實不大喜歡花兒啊草啊什麼的,這樣,你給我剪一個將軍,手拿長矛,威風凜凜的那種。」
白苓點點頭,接過紅紙,仔細思量一番,在紙上落下剪子。
須臾,一個人像自紅紙上漸漸成形,鳴翠在一旁看著,忽然訝異道:「大小姐,阿久姑娘,你們快來看,這不是少爺嗎!」
雲浠移目看去,紅紙上的人身著甲冑,眉峰凌厲,與雲洛果真有八九分相似。
「我看看!」阿久一手拿過人像,仔細看了眼,當即一拍白苓的肩,驚喜道,「還真像!」
她對這人像剪紙實在愛不釋手,反覆看了數遍,本想揣入腰囊里收好,又怕起了褶痕不好看,在雲浠的櫃櫥里翻了翻,找出一個方木匣,把雲洛的人像收入其中,然後看著白苓,熱切地道:「你再幫我剪幾個人行不行?」
白苓問:「阿久姐姐還想要誰的人像?」
「剪一個阿汀,再剪一個老忠頭。」阿久說著,轉而一想,她阿爹帶著忠勇侯舊部回金陵那天,只有雲浠和方芙蘭去接了,白苓沒去,於是道,「算了,老忠頭你沒見過,剪一個我吧,我的人像要比阿汀和雲洛都大些,威猛一些!」
白苓點了點頭,從桌上仔細揀選了兩張紅紙,持剪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