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看她剪紙剪得好,一時間也起了興味,從桌上隨意拿了張紙,比對著雲洛的人像,也學著剪起來。
她手笨,剪了半晌沒剪出個鳥來,立刻自暴自棄,看雲浠也剪得歪瓜裂棗,把她拽出屋,說:「阿汀,咱們去秦淮河邊兒玩吧,我想放燈了,今天是花朝節,可以放燈。」
雲浠道:「上元節那天不是帶了幾盞燈回來麼?」
「上回的?早放了!」阿久道,「你是說琮親王府那個小王爺給的祈天燈對吧?你去明隱寺那兩天,你嫂子跟我、鳴翠、還有阿苓一起放的,我們還各自在燈上寫了願望。你別說,那燈真挺靈的,你嫂子在燈上寫『沉冤昭雪』,結果侯爺真的就昭雪了!」
她勾著雲浠的肩,推著她往府外走:「走吧走吧,再不出門去,過會兒天黑了,咱們就該去西山營了。」
雲浠一聽這話,心下沉了沉,她頓住步子,對阿久說:「阿久,我有點事要辦,不能陪你去秦淮河。」
「什麼事?怎麼沒聽你事先提過?」
雲浠不想瞞著她,可也不知該怎麼與她解釋,思來想去只道:「我事先與一個人約好了,要……先去和他道個別。」
言罷,她生怕阿久追問,快步走到府門外,解開拴在木樁上的馬,翻身而上,朝阿久招招手:「我一定儘早回來!」
申時將末,日暮未至,這個時辰,金陵中人或在家中忙著夜飯,或早早上秦淮趕花朝了,街巷中反倒沒什麼人。雲浠一面打馬往琮親王府趕,一面在心中想,她就只去見他一面,跟他說一句她要走了,讓他多多保重就好。
反正整個金陵都知道他們相熟,她登一登王府的門,又不進去裡面,怎麼了?
打馬路過一條巷陌,對面有一輛馬車迎面駛來,雲浠原沒怎麼在意,擦肩而過時,忽然覺得不對勁,馬車很眼熟,駕車的人……似乎更眼熟?
她驀地勒馬,催著馬調了個頭,朝那馬車望去。
馬車也調過頭來了。
駕車的人是張大虎,不一會兒,車上下來一人,身著月白常服,眉眼如水墨浸染,手裡拿著一道明黃聖旨,迤然向她走來。
離得近了,程昶展開聖旨道:「忠勇侯府雲氏女,接旨。」
雲浠愣了一下,連忙下馬,單膝跪地:「臣在。」
「朕紹膺駿命,今已查明,昔塞北一役,忠勇侯雲舒廣追出境外,系糧草短缺所致,並無貪功過失,今,令禮部張榜,將其清白之名告昭天下,並賜金印紫綬,以表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