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浠適才見程昶要念旨,原還沒有反應過來。
昭元帝雖下令讓三司查明忠勇侯的冤情,可這案子畢竟牽涉鄆王,審案的過程必定困難重重,即便能夠結案,昭元帝那裡也會拖上十天半月,沒成想程昶竟趕在她出征前就把這案子辦妥了。
程昶收了聖旨,溫聲道:「陛下已命禮部的人去擬榜了,想必今日夜裡就能張貼出來,就是你哥哥襲爵的事,可能要等到你從嶺南回來以後了。」
說著,見她仍跪著,提醒道,「還不接旨?」
「是。」雲浠連忙伸出手,「臣謝陛下隆恩。」
幾年了,她無一日能盼著父親的污名能夠昭雪,今日聽到這個消息,如同一塊懸在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開心至極。
接過聖旨,她站起身,不由問:「怎麼是三公子送這聖旨來?」
程昶道:「刑部結案的摺子已經遞到御案了,我進宮見了陛下,跟他說你明日要出征,他就寫好聖旨,讓我先行送過來了。」
昭元帝不願這麼早批覆刑部的摺子,程昶知道。
若旁人催他,他未必肯應允,但偏不巧,今日進宮催他的是被他親兒子追殺了幾次的親侄子,他要粉飾太平,於是只有擬旨了。
雲浠知道程昶雖說得輕描淡寫,但期間操勞辛苦,哪裡是三兩句話道得清的。
她不禁道:「三公子為我阿爹的案子夙興夜寐,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答謝。」
「不必謝。」程昶道,「你明早要出征,早點把這事解決了,你早點放心。」
他知道昭元帝不喜歡他和雲浠一起,但那又怎麼樣呢?老皇帝不喜歡是老皇帝的事,他知道自己喜歡誰就行了。
雲浠愕然道:「三公子是特地趕在我出征前,跟陛下討來的聖旨?」
「我不是說過嗎?」程昶淡淡道,「我要追一追你啊。」
他眼底有很溫柔的笑意,清泠泠的,明明比這初春的風還淡,卻莫名令人心驚。
雲浠不由也笑了。
她抿著唇,垂下眸,一時不知當答他什麼。
她覺得自己其實不必追。
程昶看了眼天色,道:「我算了下時間,你如果二更出發去兵營,我們還有兩個時辰,一起過個花朝節?」
去年花朝節,他來到這裡,算上今天,他剛好認識她一年。
雲浠點點頭,看了眼手裡的聖旨,對程昶道:「三公子且等等,我把聖旨送回府,立刻就過來。」
言罷,生怕耽擱一刻,立即翻身上馬,催馬走了。
一旁張大虎懵懵懂懂地聽了半晌,總算抓住一個明白處,上來問:「小王爺,咱們要陪雲將軍一起過花朝節是嗎?」
程昶看他一眼,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