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浠道:「我先回一趟府,隨即便去。」
齊主事道:「那下官不耽誤將軍。」
往一旁退後幾步,讓出一條道來,雲浠對他一點頭,揚鞭打馬而去。
侯府的光景比之以往已大好了,趙五近日跟著白叔學管家,府門口雇了幾個廝役。
雲浠一到侯府,把馬交給廝役,繞去方芙蘭院中,隔著窗就喚了句:「阿嫂!」
她這幾日不是在樞密院就是在西山營,方芙蘭見了她,頗是意外,柔聲問:「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雲浠推門而入,將劍解下放在桌上:「我要去揚州一趟,回來與阿嫂說一聲。」
「揚州?」
「嗯。」雲浠點頭,「是朝廷的差事,那邊出了人命,我得去看看。」
她語焉不詳,方芙蘭看著她,也沒多問,提壺斟了盞茶遞到她手邊,折身去妝奩前,從妝奩的抽匣里取出一張紅帖,笑道:「前日宗正寺少卿托媒媼把他家五公子的庚帖送了過來,我找人幫你們合了合,是難得的好姻緣。」
雲浠看到她手上的紅帖,愣了愣,垂眸道:「阿嫂,幫我辭了吧。」
方芙蘭也愣了一下,隨即輕聲喚了句:「阿汀。」
「上回太傅大人找媒媼與你和他家小公子說親,我已幫你辭了,這回這個宗正少卿家的五公子,我托人打聽過了,人品很好,人也很上進,這些年苦讀,房裡連個侍妾都不曾養過,去年春闈,他還與望安一起金榜題名,眼下已入了翰林,你……左右在朝廷當差,見過人後,若不喜歡,再辭不遲。」
雲浠看著手中杯盞,過了會兒,低聲道:「阿嫂,我早已說了,我誰都不想嫁,這些人,我見與不見,結果都是一樣的。」
方芙蘭看她這副模樣,眸中覆上一絲傷色,輕聲嘆道:「阿汀,一年了,皇城司那場大火過後,上萬禁軍將綏宮與金陵城裡里外外都找過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三公子。」
雲浠沒接腔。
方芙蘭又道:「阿汀,阿嫂知你心中難過,可你總不能把你的一輩子耽擱在這兒,總該是要往前走的。你已是四品明威將軍,若能成個家,讓日子更和美些,不好麼?」
在大綏,從軍的女子親事艱難,然而,雲浠卻是個例外。
若換作一年前,誰也想不到雲浠竟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
立功封銜不提,她把每一樁差事都辦得妥當漂亮,在軍中有軍威,更得昭元帝與陵王殿下的賞識,以至她外出辦樁差,都會勞陛下與殿下親自掛懷。
她就像含苞了許多年的扶桑花,飽經歲月的風霜,一夕之間忽然綻放。
如果說雲浠從前只是明麗好看,從嶺南歸來的她,便是瀲灩的,是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