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此前只是聽說過她,一直沒見過,後來有回她來南安王府,只一眼,我心裡就有她這個人了。」
田泗愣道:「我、我怎麼,一直,沒瞧出來。」
程燁道:「不怪田大哥你瞧不出來,這一年來我差事繁多,一直東奔西走,都沒怎麼在她跟前露過臉。」
他笑了笑:「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第一回 見她,還是在京房的七品統領,那時南安王府什麼光景你也知道,我怕自己配不上她,一直壓著沒與她提。」
忠勇侯府從前好歹威名赫赫,南安王府則不然,南安王是被降過等,又招回天子腳下管束著的皇室旁支,做小伏低太久了,無權無勢,連有的權宦之家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一年來我南征北戰,立下許多功勞,不說全然為了她,私心裡也是想配得起她的。但她眼下的職銜,仍在我之上。」
她是四品明威將軍,他是五品寧遠將軍。
但職銜其實並不重要,他領著昭元帝身邊的翊衛司,已是風光無限。
田泗聽完程燁這一番話,瞭然道:「難怪你,一直不娶妻。」
「那你准、準備怎麼辦?」他問,「阿汀她這個人,面上不說,其實,很有自己的主意。眼下,許、許多人去侯府提親,她都辭了。不是在外找,找三公子,就是,躲去西山營。」
「我知道。」程燁點頭,「我都聽說了,所以我想等回金陵了,找個日子,問問她的意思。」
「也、也好。」田泗道,「自從、自從三公子走了後,阿汀她……一直很難過,有人願待她一、一輩子好,以後我、我和望安走了,也能放心。」
「走?」程燁一愣,「田大哥與望安不打算留在金陵?」
田泗一時沉默,半晌,點頭:「對,不——留在金陵。我和望安,想在金陵辦樁事,辦好了,我們——就要走了。」
程燁十分詫異,他與田澤結交至深,這些話,怎麼田澤從來沒與他提過?
他還待再問,忽聽對院院門一聲輕響,田泗驀地站起身,順手端起燭台,步去院中,問:「阿汀,你回,回來了?」
夜很沉,很暗,雲浠的聲音隔著茫茫的夜色傳來:「回來了。」
「怎、怎麼樣?」
那頭一時沒答。
春夜深濃,從田泗這裡望過去,雲浠只有一個朦朧的虛影。
她慢慢攏緊了懷裡的畫,沉默地搖了搖頭。
田泗安慰她道:「沒、沒事兒,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