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急。」柴屏道,「三公子若想從屬下口中問出殿下您的把柄,不會真的下殺手,而今殿下在朝中擁躉凡多,已不缺屬下一個,屬下只管等著殿下登極問鼎的一日即可。」
陵王聽他這麼說,嘆一聲:「擁躉雖多,畢竟你我才是一起一路走來的。」
柴屏道:「正因為一路走來,屬下才不希望殿下這最後幾步走得不穩。」
他道:「三公子的本事太大,絕非等閒之輩,他不是只有找到五殿下這一條路可走的,後宮裡還有個六殿下呢。」
柴屏這話語義含糊,但陵王聽得明白。
六皇子雖年僅六歲,卻是皇脈正統。程昶若以旁支的身份與陵王爭儲自然不妥,但他可以扶六皇子上位,等六皇子做了皇帝,再以攝政王的身份把持朝政,隨後黨同伐異,肅清朝野,取而代之。
陵王沒接腔,看柴屏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撫上右臂,不由問:「你臂上的燎傷還沒好?」
「是。」柴屏道。
說起來也奇,一年了,他右臂的傷口長合,潰爛,流血,再重新長合,如此反覆,仿佛那日從皇城司柴房裡噴出來的火,是來自陰司的業火,要折磨得他日夜不得安生似的。
柴屏提起右臂上的傷,目色里閃過一絲駭然,但他很快就把這股駭意壓住,對陵王拱手道:「牢獄陰潮之地,殿下不便多留,殿下正務在身,當以大局為重才是。」
陵王便也一點頭:「好,那本王改日再來。」
離開大理寺的牢獄,辰時已過。
這日沒有廷議,各部衙的官員都在自己的署內辦差,陵王由先才的吏目引著,一路往大理寺衙司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遠處的偏門處,有一人在呵斥:「老實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都跟上!」
陵王遙遙看一眼,只見那頭有五六個身著囚服,披頭散髮的囚犯。
他們帶著頸枷,以鐵鏈前後鎖了,正由一名獄卒引著往大理寺的囚牢里走,其中最小的一個,大約才十餘歲。
陵王問:「這幾個是什麼人?」
一旁的吏目道:「回殿下的話,這幾人是刑部今早送來大理寺的死囚,稱是他們身上的案子有異,要請大理寺覆核。」
第一二二章
覆核案子, 把案宗送來大理寺不就行了?為何要把囚犯一起送來?
陵王正欲問,那頭巡查司的曹校尉就找過來了。
他似有要事, 還在遠處, 就對著陵王遙遙一拜。
陵王微一頷首,與他一起步至無人處, 慢聲問:「何事?」
「稟殿下,今日一早,三公子親自下了一道咨文, 把裴大人傳去問話了。」
「裴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