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悲歡失所,太上忘情?不過是被剝離了愛恨的可憐人。
到頭來凡根難斬,還不是要在這人世間沉淪。
程昶覺得單這麼淺嘗還不夠,他不想再克制自己,反覆舔舐,輕咬,直到舌尖嘗到類似鐵鏽的血的滋味,然後伸手扯開她的束腰,剝開她肩頭的衣衫。
不知怎麼,耳邊忽然想起他回到二十一世紀的時,老和尚師父對他說的話。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程先生這次回來,心中有恨?」
他眉心微蹙,心中翻湧不定的恨意藏在他的慾海里,他想將它們全都宣洩出來。
血腥味順著齒關蔓延,浸入他肌骨的灼火里,他仿佛看到了柴屏臨死時恐懼的眼神,和他躺在地上,半截喉管里不斷噴涌的熱血,沒有生息的屍體。
「生在此間,愛恨都是尋常,但善惡,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施主命途多舛,然行經三世都能秉持善念,是受佛祖庇佑的人,想必比我等更明白這個道理。」
柴屏該死。
害人償命,天經地義。
可是令他彷徨的不是柴屏的死,是在柴屏死後,那些壓不住的,濤濤來襲慾念,那些恨與殺意幾乎要湮沒他的神識。
他還想要陵王的命,想要方芙蘭的命。
他想殺了曾經害過他的所有人,甚至殺了姑息縱容的昭元帝,殺了他所有嗣子與那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為他鳴冤的朝臣。
哪怕死傷千萬,鮮血染遍宮禁都在所不惜。
甚至連失蹤的五殿下和後宮裡懵懂的六皇子都不要存在這個世上才好。
日後,就換他來做那個生殺予奪的人!
有個聲音告訴他,沉淪吧。
就此沉淪吧。
「大千世界,一切無常皆為有常。」
「便如你此刻心中難以消解的恨,你在他世遇到的困局,都逃不開一個因果緣法。」
「切記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程昶心中幾乎是悲愴的。
什麼三世善人,他不過是一個慾念難抑的凡人。
後知後覺地愛,後知後覺地恨。
他俯身而下,剝離她最後一件衣衫。
他想將她這一身冰肌玉骨都納入己身,想用她的純淨與真摯,洗淨他這一身髒了身心的污血。
雲浠看著程昶,他的眼底有癲狂的迷亂,以至於他今夜失了輕重。
而眼下,她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她有些害怕,顫抖著撫上他的肩。
程昶將要淪陷其中之時,夜風陡然增大,將飛瀑的水星子斜吹而來。
瀑水如雨,澆灑在程昶身上,雨中,忽然傳來極其細小的聲音。
「三哥。」
「程昶!」
「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