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的工錢高一些?」程昶疑道,「我怎麼記得在衙門裡,文書錄事這樣的差事工錢要高一些?」
「三公子您不知道,文書錄事的工錢雖高,但他們沒有貼補。像衙差捕快這樣的,因為要巡夜,有貼補不說,衙門的膳堂還供早晚膳,這麼算下來,一個月能省下不少銅子兒。」雲浠笑著道。
她又說:「我記得田泗來京兆府那會兒,我也才剛當上捕快,他就是因為工錢高,雖然不會武,硬著頭皮要當衙差。在京兆府,大多數衙差都是要跟捕快當值的,那時沒有捕快願意要他,他成日被那些老衙差欺負。正好我因為是個女子,也沒有衙差願意跟著我,我就把他收來身邊,他自此就一直跟著我了。」
程昶道:「田泗來京兆府時,你也才剛做捕快?」
「對。」雲浠一點頭。
程昶沉默下來。
就在早上,寧桓說,雲洛「身亡」的那一年,淮北旱災,兩個少年自北而來,往金陵而去。
如果他記得不錯,也正是同一年,雲浠去塞北為雲洛「收屍」,回到金陵後,去京兆府謀了捕快這份差事。
雲浠看程昶目色沉凝,不由問:「三公子,怎麼了?」
程昶沒提心中的疑慮,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你哥哥與寧桓竊取布防圖這事,因為刑部的案宗上已有記載,加之陵王一定會推波助瀾,我即便能拖,也拖不了太久,回頭陛下問起來,還要想個轍。」
雲浠知道程昶的顧慮。
眼下他雖大權在握,但從目下這一輩算起,畢竟只是個旁支。
昨夜他已然妄動了皇城司的兵馬,如果再濫用私權,將雲洛與寧桓竊取布防圖的案子一拖再拖,擱在天子眼裡,就是昭昭然的狼子野心了。
雲浠道:「三公子不必費心,這事我會想法子的。」
她說著,揚首一笑,「我這幾年在朝野中也不是白混的,再說我還領著廣西房捕盜的差事呢,總有辦法拖上一陣。」
程昶看著雲浠,她這一揚首間,亭外一陣風拂來,將她脖頸間罩著的暗朱佩巾吹得輕揚。
他忽然問:「你脖子上,好點了嗎?」
雲浠一愣,正欲問「什麼好點了沒」,話還未出口,忽然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脖頸和身上,那些被他折騰出來的紅痕。
其實就是上前夜的事,奈何這兩日發生的事太多,她竟險些沒記起來,他們之間,雖說沒到最後那一步,卻是有肌膚相親的。
雲浠無措地別開眼:「應該、應該好了。」
程昶仍看著她,又說:「我看看。」
「看什麼?」
程昶道:「我看一下好了沒,需不需要上藥。」
見雲浠不語,他一本正經地道,「不讓我看,你要給誰看,誰看都不合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