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昶一時沒答,他站起身,牽著她在一旁坐下,本想給她倒杯水,奈何如今他的值房裡除了酒,只有解酒的薑湯,喚來一名小吏去煮茶,然後才道:「是,我找人查了查方府。」
他語焉不詳,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作停留,轉而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我去了一趟望安府上,幫他和田泗收拾行裝,回到宮裡就這個時辰了。」雲浠道,她頓了頓,又補充,「他們今日進宮進得太倉促了。」
其實幫五殿下收整行裝這種事,雲浠不必親自去的。
或許因為愧疚吧,所以才想著要盡己所能,幫他們做點什麼。
雲浠抬眸看向程昶:「望安之所以會挨板子,會與陛下相認,這一切……都是三公子一手安排的對嗎?」
「還有忠勇侯府的內應,三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方芙蘭了?」
她出征嶺南前,曾追問過程昶有關侯府內應的事。
那時她忙於戰事,他卻是一直在追查「貴人」,追查忠勇侯府的內應的。
她甚至坦誠自己也曾懷疑方芙蘭,並讓阿久跟蹤過她。
她告訴他,無論這個內應是誰,她絕不會姑息。
可是程昶卻說,他沒有任何線索。
「我一直以為,三公子不告訴我方芙蘭的事,是怕我為難,擔心我難以抉擇,畢竟她曾經是我的阿嫂。」
「眼下想想,其實並不盡然,三公子之所以不把這些事告訴我,是因為你想要她的命吧。」
「你想像當初逼死柴屏一樣逼死她,對嗎?」
程昶聽了這話,眸子漸漸暗下來。
他折過身,步去窗邊,「是又怎麼樣?你今日來是要攔著我,勸阻我嗎?」
「三公子是這麼想的?」雲浠問。
她沉默半晌,說道:「方芙蘭曾陪我走過這輩子最難的時光,那時我的確把她當做這世上最親的人,但是——」
她一頓,「但是我也救過她的命,我半點都不欠她。而我阿爹一生忠義,到頭來卻因陵王通敵被害,方芙蘭偏幫陵王,與他合謀加害三公子,罪大惡極無可饒恕,是非黑白我分得清,她既助紂為虐,三公子想要以牙還牙,我不會攔阻。」
「只是望安,」雲浠道,「三公子是知道望安的,他從不曾有回宮的意願,三公子逼他認祖歸宗,可曾想過他與田泗會落得何種境地?可曾想過——」
「田澤很無辜嗎?」不等雲浠說完,程昶打斷道。
「他本來就是五皇子,當年你父親出征,也是因為他吧?如果沒有他,你父親也不會戰死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