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汀與三公子……」
「祖母相信她。」老太君道,「你去請她來,讓祖母親自與她說。」
裴闌苦笑道:「祖母不是不知道,自……阿汀與孫兒退親後,無論孫兒怎麼請,阿汀她也再不願到裴府來了。」
此話不假,去年年關,乃至今年年關,裴闌都登過忠勇侯府的門,不為別的,只盼著雲浠能來裴府探望老太君。
然而他每回登門,都被推拒門外,雲浠不是不在,就是以一句事務纏身敷衍過去。
「那便請大夫為祖母下一劑猛藥。」老太君道,「你去告訴阿汀,就說祖母行將燈枯,臨終想要見她最後一面。」
「這怎麼行?祖母的身子已然每況愈下,一劑猛藥下去,撐不住了怎麼辦?待孫兒再想想旁的法子。」
「還要想什麼法子!」老太君急道,「生死存亡之際,宮變一旦發生,流血萬萬千千,不說陵王敗北,裴府一府將被株連,若他成『大業』,你今後敢為這樣的通敵之人戍守邊關?你放心,不看到你父親這個不肖子悔悟,祖母絕不咽下這最後一口氣!」
第一四九章
隔日一早, 老太君病勢式微的消息便從裴府傳了出來。
老太君好歹是當朝四品女將軍,一品誥命夫人, 朝中的大員與命婦們聞得此事紛紛上裴府探望, 然而到了府門口,府上閽人卻稱太君的病來勢洶洶, 已近彌留之際,眼下她老人家誰都不願見,唯盼著能再看忠勇侯府的雲氏女一眼。
這也無怪, 雲浠小時候跟著老太君在草原上長大,老太君一直將她視為親孫女,就連雲浠與裴闌的親事也是老太君定下的。後來雲裴兩家雖因解親疏遠了,但生死面前,旁的恩怨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工部裴尚書又是出了名的孝子, 得知母親的心愿, 便令裴闌去請雲浠過府。
眼下雲浠仍被禁足家中,她早已聞得老太君病重,這一回, 沒將裴闌拒之門外。
聽完裴闌的來意,雲浠道:「我可以去探望老太君, 但我前陣子犯錯, 目下尚未解禁,要離開忠勇侯府,需向陛下報備, 由歸德將軍派殿前司的禁衛護送我去。」
「這個自然。」裴闌立刻應道,「我會親自派人將你的解禁文送入宮中。」
「還有——」
雲浠說著,左右看了一眼,正堂中侍立著的奴僕會意,紛紛退出屋外。
「我去裴府探望老太君這事,非但要向陛下報備,我還要派人告知五殿下、三公子,並命人在三司、樞密院登案作備。我去裴府探望老太君時,不但要由殿前司的禁衛護送,待我進入裴府後,你們要允許我的貼身侍衛崔裕帶著十二名武衛保護我。老太君目下畏寒,應該住在暖閣,我記得裴府的暖閣離側門很近,是以我出入裴府可以不走正門,你們將側門敞開即可。」
雲浠相信老太君,但她不信裴銘。
眼下程昶與陵王早已走到劍拔弩張的境地,她看得出裴銘這些年在為誰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