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信函緊握在手中,半晌不發一語,直到昭元帝問:「信上寫了什麼?」田澤才道:「回父皇,這信……看樣子是堂兄寫給輔國將軍的。」
能被田澤稱之為堂兄的,整個大綏只有一個,即長他半歲的王世子程昶。
昭元帝一聽這話,目光稍稍一凝,落在了左下首一襲玄青衣衫的程昶身上,但他畢竟是歷經數十年風雨的帝王,雖然料到這封書信是誰的手筆,竟絲毫不動聲色,只問:「確定是昶兒給程鳴升的?」
田澤道:「確定,信上蓋著堂兄的私印……字跡,也是堂兄的。」
昭元帝將信接過來一看,片刻,將信往地上一扔:「昶兒,今日程鳴升起兵,你作何解釋?!」
第一五三章
這話一出, 殿中宗室們雖沒看過信,卻也明白了那信上寫了什麼。
一時間, 眾人看向程昶的目光既錯愕又瞭然。
難怪了。
就說輔國將軍只掌區區數千兵馬, 怎麼敢起兵犯上,原來是受這位王世子指使。
程昶步前一步, 將信從地上拾起,仔細看了一遍,然後道:「陛下, 這信不是臣寫的。」
他重新將信呈上:「信上的字跡確實像是臣的,印章也是臣御史台所用印章,但——」他稍一頓,將信遞給吳峁拿著,挽起右手袖口, 「臣的右手半月前就傷了, 自那以後都是用左手寫字, 這信上的字跡,卻是臣以右手所書。」
「世子殿下這番辯白未免無力,豈知這封勾結輔國將軍的信函是不是你半月前寫的?」一名宗室道。
這時, 禮部的一位大員越眾而出,朝昭元帝揖下:「陛下, 不知可否將世子殿下的信拿給臣一觀?」
昭元帝頷首, 禮部大員隨即邁前幾步,從吳峁手中接過信函。
他沒看信的內容,而是從腰間取出自己的官印, 與信函左下首的印章仔細比對。
須臾,他雙手將信奉上:「稟陛下,這封勾結輔國將軍的信函的確不是世子殿下所寫,微臣以為,當是有人趁機栽贓殿下。」
昭元帝問:「怎麼說?」
禮部大員道:「回殿下,今春五殿下回京,禮部為慶賀此事,重鑄了一批印章,這批官印已於五月初鑄好,由禮部鑄印局分發去各衙司,至今日剛好半月。禮部所鑄的各批官印看起來一樣,但為區分批次,往往會在右下首的橫框中以特殊紋飾做記號。世子殿下這封信函上的私印,正是禮部五月新鑄的一批,由此推斷,這封信只能是五月之後寫成的。可是,世子殿下的右手在五月已經受傷了,如何以右手書下這封信函呢?由此可見,此信當是有人模仿殿下的筆跡,刻意栽贓給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