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上進求學,風檐寸晷,好不容易辦成第一樁大案,換來的是什麼?是父皇對我半年不見半年置之不理。幾個皇子裡,分明是我最敬兄長,最愛護幼弟,可那個老東西偏偏要去寵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五弟,憑什麼?」
「田望安無辜嗎?他的出生就是個錯誤。但他的錯誤卻要我幫他承擔,我憑什麼不殺他?」
陵王說到這裡,笑了笑:「便如你,你後來代替他生死數回,大概也覺得不公吧。但你只有認了,因你既然被卷進來,這就是你的命。」
程昶卻道:「你真的恨程旭嗎?你做的這一切,真的就只是為要他的命,隨後繼承大統,成為那個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帝王?」
「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昶看著陵王:「當年方芙蘭受辱,你在哪裡?」
陵王聽了這話,愣了愣,竟是沒答。
程昶又道:「從前的事過去太久了,我打聽了很久,才得知當年方府出事,方遠山被拿進宮以後,你去刑部大牢里見過他,想要救他出來。」
捉拿方遠山的命令是昭元帝親自下的,一夜之間,人人對方府避之不及,可是陵王在這種時候寧肯冒著犯上的風險也要試著救方遠山的性命,他便不該是個趨利避害的人,那麼方芙蘭出事時,他為何不在?
陵王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晨風拂來,他折轉身去,望向縹緲的崖端,須臾又道:「我就在宮裡。我只是……幫不了她罷了。」
從前那些事的確過去得太久了,知情人不是死了就是散了,於是宮中舊人對此諱莫如深,久而久之,連提都沒人再提了。
陵王記得,當年方府事出突然,便是在一日前,他還計劃著日後去臨安、去湘西,帶著芙蘭一起徜游山水,遠離這座深宮。
那時他辦好柴家的案子,本是大功一樁,沒想到昭元帝反而對他更加嫌惡。
陵王原本頹唐,方芙蘭卻道:「殿下不必煩擾,殿下若不喜歡金陵,日後芙蘭便陪殿下離開這深宮,無論殿下去哪裡,芙蘭都跟殿下一起。」
陵王一聽這話就笑了,鬱結的心緒一掃而光,頷首道:「好,那我便去跟父皇請個旨,尋個山靈水秀之地做個閒官就好,也不當什麼王爺,如此自由自在,山河萬里,錦繡風光,我定要帶你看遍。」
方遠山出事那夜,一點預兆也沒有。
陵王在宮裡聽說這事時,方遠山已被押入刑部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