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道,即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世間善惡有因,因果有報,厲鬼本為一念而生,如果你的因果閉合,執念消解了,那你在這個世間,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道人說著,心知自己這麼神神叨叨地搬弄些經文並不能打發程昶,細細想了想,又道:「至於三個黃昏之間你的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我也猜不出來。不過黃昏時分,陰陽相割,魑魅魍魎通通現形,妖魔大行其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不是說……你在另一個世界認得識天道的人嗎?我教你一個辦法。」
他看了一眼囚室高窗透進來的光。
巳末,午時將至。
「等下正午時分,你找個至陰之物,澆上水,對著水喚那個人的名字,說不定能問問他。」
程昶愣了愣,這是個什麼裝神弄鬼的辦法。
道人煞有介事道:「正午,即日正盛時分,乃陽氣最盛之時。至陰之物,譬如古物,又或是沾過血,靠近屍地的物件。你將這物件澆上水,放在正午烈陽之下,至陰遇上至陽,此法正是效仿黃昏陰陽相割之理,而水連通萬物,或許……或許能夠幫你打開陰間之路。」
這個道人比二十一世紀的老和尚還要學藝不精,並不知道程昶所說的「另一個世界」在哪裡,想當然地以為他既然是「厲鬼」,他的世界,便該是陰間了。
程昶沒多解釋,謝過他,匆匆離開了御史台。
刑部的天井裡有一口古井,據說是前朝就存下來的,因靠近大牢,見過血,漸漸就荒棄不用了。
程昶到了刑部,屏退了天井外的一眾人,慢慢來到井前。
是正午時分,天際飄來一團陰雲,大地捲起微涼的風,程昶俯下身,朝井裡看去,井中水紋晃動,映照出他長著斑紋的一張臉。
程昶默了默,試著喚了一聲:「賀……老師?」
無人應答。
他又喚一聲:「賀月南?」
等了好一會兒,四下里靜悄悄的,還是無人應答。
程昶默然許久,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信了一個神棍說的話,說不定自己身上的斑紋只是一個暫且診不出來的病症呢?
有這個時間與神棍周旋,還不如早點去見阿汀。
他這麼想著,離開了古井,往衙門外走去。
這時,方才遮住艷陽的陰雲散出去了,正午的光傾灑而下,又照落在水波蕩漾的古井上。
「程昶。」
程昶剛走到前宮宮台,忽然聽到有人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