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起來,誰都忙活著沒停,卻始終沒人思考大周將來該往何處走。
谷嵐蹊聽了信報的內容, 心如靜水, 未起波瀾。
茶樓里那幫廢物點心卻也講了句真話,大周當真要亡。
夜裡,谷嵐蹊傳了蘇目湘入殿。
冷風寂寂中, 蘇目湘來不及換衣裳, 穿著單薄, 踩月前來。
司翎蘿也不知谷嵐蹊為何留下她,便主動攬了侍女的活,要給蘇目湘倒茶添座,谷嵐蹊攔住她,將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拍了拍,“你閒坐著吧,我和蘇大人說話,你聽著也無妨。”
司翎蘿按下心中的種種念頭,頷首低眉。
蘇目湘在大獄裡守了一年的獄鑰,身上寒氣重,唇線緊抿著,不見頹色,卻也不似昔年意氣。
谷嵐蹊問她:“這一年如何?”
蘇目湘垂著眼皮,恭聲答道:“一年磨礪,心境開闊。”
谷嵐蹊微笑:“磨礪?細說些來,我今日愛聽。”
蘇目湘早明白一個道理,真話只能講給自己聽。
誰管你當下經歷了什麼,又有誰會真的在意你因為這些經歷做出的改變。
真話只能讓人不歡而散,帶來災禍。
人永遠不要說真話。
她道:“在獄中仍是守一方安定,若真有心為國效力,其實不必如之前那樣,執著領軍,行軍打仗,能者居之,不論經驗還是眼界,臣都差得遠。”
谷嵐蹊親自將一盞茶送到她跟前。
蘇目湘不敢接,頭和腰一併低了下去,眼睛只看到谷嵐蹊衣袍上冷冽的刺繡。
谷嵐蹊道:“這杯茶你喝了,我和你好議事。”
蘇目湘面相冷淡,臉上線條細膩,那雙眼睛很兇,王城都說她容貌平凡,在世家女中排不上號,此生嫁不了好人家,這才去了軍營,打著報效大周的名頭為自己掙前途。
原先的話已經說得很難聽,一年前蘇目湘又勸諫趙凡淵,又讓人拿了把柄,儘管人在大獄裡,外邊的罵聲從未停止。
谷嵐蹊不知道她眼下的心境,但看上去,她還耿耿於懷。
蘇目湘性子犟,不會討好誰,愛她的,她百倍千倍去愛,不愛她的,她偏要朝著那人不喜歡的模樣行事,人如頑石,世難教化。
而國公爺家的焦三,簡直左右逢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都說她品性差,但要真挑她錯處,又找不到實處上。
這樣的兩個人,竟還能攪和到一處去,世事難料。
谷嵐蹊道:“今日出了一樁事,和焦拂雪有關,你應當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