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嚇了一跳,見它絲毫不理睬自己,便放下心來,一走到桌子面前,她才聽到裡面有個隔間傳來嘩嘩水聲。
原來賀朝羽在洗澡啊。
她不敢多留,將東西放好後便馬上離開了,只是心底卻有些納悶,真奇怪,洗澡為什麼不關房門?
賀朝羽從浴室出來後,下意識朝著門口望了望,待看到門縫合上了時,他的唇不自覺抿了抿,心底生出了隱約的期待。
嬌小姐來過了麼?
眼睛巨細靡遺地在房內打量著,待落到桌子上,他看到那裡擺著包紮傷口的東西,他忍不住走了過去,面無表情地盯了好一會兒。
直到發梢的水珠滴落下來,暈在紗布上,他的唇角才勾出個隱秘的弧度來,怎麼都壓不下去。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會繼續對他好不是麼?而他也會依舊沉淪,如同飲鴆止渴,如同踩著刀刃跳舞。
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歡喜很快又變成了灼人的疼痛。
為了準備宴會,這兩天,薛公館上下開始忙碌起來,薛慕淮更是忙得不見人影,也就只有薛慕儀一個嬌小姐繼續悠然自得。
可這時,薛慕儀卻開始消極怠工了,她這幾天都在刻意迴避著賀朝羽,即使吃飯的時候,她也會故意姍姍來遲,然後離他坐的遠遠的。
偶爾抬眼,能看到賀朝羽沉默地望著她,眼中又浮現出那種柔軟的脆弱。
薛慕儀就會偏過頭,默默地將視線定在飯廳上的油畫上,薑黃、水綠、天藍……以往覺得雜亂的顏料色彩,竟然變得玄妙又充滿藝術性。
謝天謝地,薛慕儀覺得她的藝術造詣得到了提升。
飯桌上,薛定山和杜弈憐都沒察覺他們微妙的氣氛。他們一個被虛妄的極樂一點點侵蝕芯子,無轉圜餘地。
一個則周旋與薛家和何磊生之間,焦頭爛額。
那天,杜弈憐趁著薛定山入睡,悄悄出了輪船廠,來到何磊生車上,那時候,何磊生的眉眼陰戾得如同逼到絕路的野獸。
杜弈憐嚇了一跳,「生哥,怎麼了?」
何磊生狠狠叼著煙,「你聽說了嗎?薛慕淮背地裡送了宴會的邀請帖給葉鈞舟,好像有意和清運幫合作。
葉鈞舟這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這些年變得貪生怕死,想要洗白家底,便答應了薛慕淮的邀請。
前幾天,他還刻意警告過老子不能打薛公館的主意。
呸,老子殺人放火一輩子,到現在叫老子放下屠刀老老實實做生意,怎麼可能!殺人放火金腰帶,哪有比這來錢更快的法子!」
杜弈憐一愣,「怎麼會這樣?」她能讓薛定山沉溺於大煙,很大的原因是自己和何磊生合作,安插了不少何磊生的手下進輪船廠,封鎖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