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不知她所想,但卻將她的慌張都看在了眼裡。
心下憐惜,微嘆一聲,沈望舒看向路家主的目光中也滿是憂慮。
她不相信這世上有如此多的巧合。恰好襄王態度轉變,路家主就半死不活的被抬回來,路以卿今日還在碼頭裡遇見了暗殺,怎麼看都不是巧合兩個字能形容的。
是襄王提前得知了路家主遇險的事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沈望舒暫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無從判定,但她知道若是路家主這次醒不過來,那麼路家風雨飄搖的日子就真正要到了。襄王甚至沒想過拉攏,他是想要路以卿死,然後直接吞了路家!
兩個人各有所思,但心中的憂慮卻都是一樣的。正在此時方大夫也把完了脈,路以卿連忙上前問道:「大夫,我爹情況如何了?」
方大夫捋著鬍鬚皺著眉,一看神色就不怎麼好的樣子:「家主這是舊傷復發,許是回程途中在船上受了風寒,這才發起熱來高燒不退。我先開個方子試一試,在此之前郎君就用烈酒給家主擦擦手心腳心,看看能不能退些熱……」
他喋喋不休囑咐了不少,但路以卿聽了卻是漸漸安下心來——慣來不怕大夫多叮囑,就怕大夫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那就代表著多說無用,準備後事等死吧。
路以卿穩下心神,將方大夫說的話一一記下,扭頭就吩咐人去準備烈酒了。
只她卻沒看見,當她回頭時,沈望舒與方大夫目光相接,後者擰著眉輕輕搖了搖頭,顯然情況並沒有路以卿想像中那麼樂觀——倒不是方大夫有意瞞著路以卿,實在是身為路家供養的大夫,他深知路以卿時不時失憶的毛病。這時候跟她說太多實在沒有與少夫人說有用,只會嚇得她六神無主。
家主都倒下了,郎君怎麼都不能慌,否則路家豈不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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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都是兵荒馬亂,路家主不僅是被餵著喝了藥,被擦著手腳心退熱,就連身上莫名惡化的傷口都被重新處理了一遍。
可惜直到天亮,人也還沒有醒來。
路以卿全程看著,小臉也是煞白煞白,除了擔心憂慮外,她也被路家主身上的傷口嚇著了——尺余長的傷口斜向胸腹,再深些幾乎開腸破肚,在這個沒有縫合的年代想要恢復實在不易。更別說現在傷口惡化了,發紅潰爛,還散發著淡淡的腥臭。
說實話,在此之前路以卿並沒有意識到穿越帶來的危險。哪怕她看過原書劇情,知道自己只是個炮灰,也見識到了襄王送來的那瓶毒藥,可終究一切傷害未及己身,都還只是憂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