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見路以卿還守在門口不打算離開,同樣躲得遠遠的於錢終於看不下去了。他躡手躡腳走到路以卿身後,小聲對她說:「郎君,少夫人生氣不好哄的,您要不今晚還是移步去書房休息吧。一直在這兒守著,旁人看了是要笑話的。」
路以卿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並沒有領情,撇撇嘴說道:「我今晚若是走了,明日肯定還要去睡書房,不,不止明日,今後都得睡書房。看笑話算什麼,我才不走呢。」
於錢也沒成親,對這話無法反駁,作為忠僕便只好陪著路以卿等。
路以卿還嫌棄他,將人往遠了推:「你讓開些,別擋著我守門,夫人看見了要不高興的。」
於錢被推到了一臂之外,看看抱著枕頭的郎君,覺得對方大抵是妻奴沒救了。不過他對此倒也接受良好,畢竟能有祖傳搓衣板的路家,路家主曾經也沒比路以卿出息到哪兒去——於錢算是路家的家生子,他爹當年就跟在路家主身邊,這種事從小真是聽得多了。
主僕二人一齊守在了門外,站久了有些累,路以卿乾脆抱著枕頭坐在了門檻上。她一手抱著枕頭,一手支著下巴,想了想索性跟於錢說起了去西北的事。
於錢跟在路以卿身邊許多年了,她問過沈望舒也問過路家主,兩人都跟她說於錢可信。路以卿自己也覺得於錢挺能幹,蒸酒的事交給他後,她過問得越來越少,可於錢還是將事情辦得妥妥帖帖。所以西北之行,她是問路家主要了不少人,可目前最信任倚重的還是於錢。
路以卿倒也不會跟他說得太明白,開頭只道:「於錢,你知道我時常失憶,大夫都治不好這毛病。不過今日我與夫人去了相國寺,見到了明悟大師,他說我去西北就有機緣治好這失憶症。」
於錢一聽,眼睛就亮了:「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恭喜郎君。」
路以卿聽他激動之下聲音不小,忙沖他擺了擺手,才又道:「明悟大師是得道高僧,他的話當然是真的,所以我打算去西北一趟,你也得跟我一起去。咱們做那些燒酒正好可以賣去西北,那邊苦寒,冬日裡飲些烈酒才好過冬……」
她侃侃而談,於錢也聽得連連點頭,無論路以卿吩咐他做什麼他都答應下來。
兩人正說得熱鬧,路以卿忽然感覺背後一空,耳邊傳來「吱呀」開門聲的同時,她也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然後天旋地轉間,她腦袋撞到了一雙筆直的小腿上。
路以卿躺倒在了地上,睜眼仰視著開門的沈望舒,下意識露出個討好的笑:「望舒……」
沈望舒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開口先說了句:「半夜守在門口說什麼,吵死了。」說完見路以卿蔫頭耷腦,又抿唇沒好氣道:「還不進來。」
路以卿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一股腦翻身爬起來就迫不及待的進屋了,末了還沒忘記沖門外的於錢露出個得意的表情……然後她這得意的小表情一不留神就落進了沈望舒的眼裡,於錢最後從門縫裡看到的,就是他家郎君被擰著耳朵帶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