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身邊的人便散的差不多了,焰火散盡也頗有些曲終人散之感。所幸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兩人看看天色不早,便打算返身往回走了,路上再有熱鬧看一看,上元節便也過去了。
只是提燈遊玩的兩人卻沒想到,回程的路剛走沒幾步,倒是又遇見了幾個熟人。
是沈望舒的熟人不是路以卿的,曾經的沈望舒也是長安城中的貴女,往來交際也總有自己的貴女圈子。只除了當初見過的阿寧之外,沈望舒與其他人的關係也只能說是泛泛,而這泛泛之交在沈望舒壞了名聲,決定下嫁給商賈之後,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若是從前在長安城裡遇見,這些人八成都要當做沒瞧見,否則說起話來也要帶幾分高高在上。可如今卻不同了,這些故人再看見二人,便都主動迎了上來。
寒暄客套,雖然沒有明顯的巴結,但曾經被驅逐出圈子的人,顯然又被她們重新接納了。
幾個女子湊做一堆,仿佛熱鬧的客套寒暄起來,置身其中的沈望舒卻並沒有多少興致。只是顧慮著這些人的身份,擔心自己的態度會影響到朝中的路以卿,這才耐著性子與這些人打交道。
那邊沈望舒與人說著話,路以卿隱約不耐的在旁等著,正無聊間,衣袖卻不知被誰扯了扯。上元夜遊人多,她下意識的意味是誰路過時不小心剮蹭到了,並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過了一會兒,她的衣袖又被人扯了扯,這才意識到不對,回頭看去。
這一回頭,便對上了一張楚楚可憐的臉,還與沈望舒生得三五分相似。然而此刻的路以卿卻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心,她下意識的扯回衣袖後退兩步,皺眉問道:「你做什麼?!」
這一聲質問音量不小,饒是四周喧鬧,也讓眾人聽了個正著。
原本還在說話的幾人霎時一靜,紛紛回頭看來,拉扯路以卿衣袖的沈娉婷更是慌張。原本裝出的三分可憐,這會兒倒有了七分真:「不,不是,姐夫,我沒做什麼……」
路以卿見狀也沒再說什麼,但皺緊的眉頭和臉上的不悅,卻是顯而易見的。
都是高門大戶里出來的,這些曾經的貴女,如今的夫人什麼沒見過?當下便有人掩唇輕笑了起來,也有人在旁邊輕描淡寫的插了話:「路大人勿惱,娉婷確實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最近遇了些事,心慌意亂之下見到你與望舒,這才想要向你們求助呢。」
沈家與路家那些事,如今的長安貴胄大半都是知道的。而如今沈家敗落,連帶著沈娉婷的夫家也跟著失了靠山難過起來,她們說這話便多少有些看熱鬧的意思在。
路以卿卻覺得不止於此,可當著外人的面她自然也不會多說。當下繃著下巴點點頭,便當做知道了揭過這事,更不想留沈望舒這個沈家女兒在這裡,再受另一番試探委屈。於是三言兩語結束了話題,便與眾人告辭,牽著沈望舒離開了。
隱隱約約,還聽身後有人嘆道:「這沈望舒到底幸運,當初那般處境嫁去了商賈家,最後竟也翻了身。我都不知該說她是命好,還是眼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