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常余舉著出入牌帶著琉璃出府時,竟真的如同常余他所料一樣,一路暢通無阻。
奔馳的馬車一路行駛往西山去了,終於在宵禁之前,出了城門。
此時外間的天色暗沉,頭頂蒼穹之上不知何時竟是一片陰沉,仔細看去,卻是一層皆一層濃厚的密雲,想來明日天氣並不會太好。
琉璃將頭探出車床,獵獵的西北風將她稀疏的頭髮吹得四散飛揚,她在這樣的天色,這樣的風中,竟如同孤魂野鬼一樣,意外地與這蒼茫蕭索的天地融為了一體。
一陣風過後,她原本還有些迷惘的眼睛終於清亮起來,她一把拉開車簾,對著那正駕車的挺拔身影喝道:“常余!你這是做什麼?!”
常余的嘴角動了動,做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後他扭過頭去,如同小時候無數次對琉璃頑皮一樣,他眯著眼睛笑起來:“琉璃姐,我帶你放生去!”
琉璃此時已經清醒過來,看著那少年的後腦勺,不知怎的,那一顆心只管“砰砰”直跳。
“放生?放什麼生?承王殿下知道嗎?他怎麼可能允許你帶我出府?常余,你快停車,快停下!”琉璃那聲音越說越大,她原本聲音就有些喑啞,如今尖叫起來,真如同厲鬼索魂一樣。
寂靜的山間,此時唯有呼嘯的山風與她不似人聲的叫喚。彼此交疊,悽厲且又蒼涼。
常余似乎終於被她那聲音觸動,“吁”的一聲拉了馬韁。
“琉璃姐,你現在,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回頭說道。
琉璃原本以為他在開玩笑,但看他回過頭來看著她的臉,那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的笑意,琉璃的心間終是一凜。
常余冷哼一聲,繼而跳下馬車,順手又將他手側的一個大木桶提了下去。那木桶之中裝了滿滿的一桶魚,那些魚盡數被困在逼仄的木桶中,一個擠著一個,一條擠著一條,就連想要翻個身都挪轉不開,一條條皆翻著白眼,一副將要死不瞑目的表情。
常余將這一大桶魚提在手中,再回過身子,他語氣冷冰冰地命令道:“下車!”